晏寒苏这才缓缓转身,看向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李暮。
李暮连忙低头:“师尊.......弟子给师尊丢脸了。”
晏寒酥沉默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久到李暮几乎以为师尊会开口将他逐出师门。
然而,她最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剑,不是这样练的。”
说完,她并指如剑,随手朝着崖边一株千年古松虚虚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但那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松,却从中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如镜。松针依旧翠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暮瞳孔骤缩,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是何等精妙的控制力?
何等恐怖的剑道境界?
晏寒酥收回手指,目光再次落到李暮身上:“看清楚了?”
李暮怔怔地点头。
“何时你能做到十分之一,再来问我。”
话音落,人已杳然。
只留下李暮一人,对着那株被一分为二的古松,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李暮不知道要怎么办,硬是在断松前站了整整一夜,露水打湿了他的青衫,寒意侵骨,他却浑然未觉。
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只有晏寒苏那轻描淡写的一指,以及古松无声分裂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没有灵力奔涌,没有剑光纵横,甚至感受不到丝毫杀意。
就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裁开一片薄纸。
可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划,却是李暮无法理解的、近乎于“道”的韵律。
十分之一?
他连其万分之一的神髓都摸不到。
但气馁之后,李暮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心气。
师尊并非完全不管他,这一指,便是点拨,是考验,是给了他一个遥不可及但是清晰无比的目标。
天光微亮时,李暮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洞府。
他没有立刻开始枯燥的《引气诀》修炼,而是取出那柄宗门配发的、最普通的铁木剑,回忆着她那一指的轨迹,笨拙地模仿起来。
动作依旧生涩,毫无威力可言。
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追求招式形似和灵力灌输,而是尝试去感受“意”,去追寻那种举重若轻、万物皆可为剑的境界。
他知道这很难,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但他必须开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修炼基础功法,演练基础剑法,领取微薄的份例。
不同的是,李暮的心境已然改变。
外界的嘲讽和轻视依旧存在,甚至因为赵晟受罚一事,暗地里的排挤和敌意更甚,但他不再因此焦躁或自卑。
他将所有情绪都压入心底,化作日夜不辍的苦修。忘川峰灵气充沛,他几乎不眠不休,将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引气入体和揣摩剑意上。
四灵根的桎梏依然如铜墙铁壁,进步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咬牙坚持着,每一次灵力在滞涩的经脉中艰难前行,每一次对空挥剑手臂酸痛欲裂,他都告诉自己,不能停。
偶尔,他会在练剑时,感觉到一丝极淡的神识从听雪堂方向扫过,一触即收,快得仿佛是错觉。
但他心中却会为这微不足道的“关注”而雀跃片刻,随即投入更加辛勤的修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