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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悬圃仙宗，忘川峰。
听雪堂内，李暮缓缓睁开双眼。
识海中那庞大的魔道传承已被一股精纯冰冷的剑意暂时封印，虽未消化，却也不再构成威胁。
他发现自己躺在师尊平日打坐的蒲团旁，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清冷寒香的素白外袍。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到晏寒酥正静立于窗前，望着外界的风雪，背影依旧清绝孤冷，只是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
“师尊......”李暮声音沙哑地开口。
晏寒苏转过身，容颜依旧清冷绝世，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感觉如何？”
“弟子无碍，劳师尊挂心。”李暮低下头，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愧疚，“弟子无能，连累师尊......”
“不必妄自菲薄。”晏寒酥打断他，“你能引动万象星盘，能承受魔佛传承冲击，已证明你的不凡。”
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光仿佛能穿透他，“那日，为何挡在我身前？”
李暮身躯一颤，心脏猛地收紧。
他抬起头，对上女子那双仿佛蕴藏着亘古冰雪的眸子，少年张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复杂情愫，有敬仰，有依赖，有懵懂的爱慕，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因为......弟子不想看到师尊受到任何伤害。”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哪怕...万死无悔。”
蒲团旁的霜华剑，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
晏寒苏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殿内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许久，她缓缓抬手，并非触碰，只是虚虚拂过他的头顶，一股精纯平和的灵力涌入他体内，助他稳固修为，抚平暗伤。
“痴儿。”
她收回手，转身再次望向窗外，声音轻得仿佛叹息，消散在风雪中。
“大道无情，莫要执迷。”
李暮怔在原地。
看着晏寒苏那孤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看穿心思的羞愧，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
他知道，她或许永远不会回应他的感情。
但他亦知道，从被她选中，从她一次次维护从她不惜损耗为他镇压传承的那一刻起，他的道，他的命，他的魂，便已与她紧紧相连。
万死无悔，此心皈依。
......
玄元遗府风波，暂告段落。
晏寒苏于西漠一剑寂灭魔佛、震慑群雄的事迹，再次传遍修真界，毓灵仙尊之名，如日中天。
李暮虽修为未有大进，但其身怀异禀、得仙尊倾力相护之名，亦不胫而走，再无人敢以其资质轻视。
悬圃仙宗因获得部分玄元传承，实力底蕴更上一层楼。
妖族与魔域虽各有所得，却也暂时蛰伏。
忘川峰上，风雪依旧。
听雪堂内，晏寒酥依旧每日抚剑静修，仿佛外界一切与她无关。
只是偶尔，她的目光会掠过窗外，看向在断松下刻苦练剑的那道朱红身影，清冷的眼底，会闪过一丝极淡、极快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微澜。
李暮依旧每日苦修，追逐着那“十分之一”的目标，追逐着那道清冷绝尘的身影。
他将那份不容于世的感情深埋心底，化作更加强大的动力。
他知道前路漫漫，仙途坎坷，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的道，就在这座峰上，就在那个人身边。
霜华凝魄，风雪为凭。
此情可待，或许成空，或许终有一日，能融化那万古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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