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悄然浸染天际。
暗河总部坐落于幽深山谷之中,建筑群依着陡峭山势错落分布,黑瓦灰墙的屋舍间偶尔掠过几道迅捷的身影。
训练场上,几个黑衣弟子正在切磋武艺,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鸣响,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
苏暮雨静立在回廊尽头,墨色衣袂在晚风中轻轻拂动。
他身形修长如孤竹,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清冷。
袖口以银线绣着的流云暗纹,在渐暗的天光里若隐若现。
远处炊烟袅袅,与山间薄雾交织成一片朦胧的纱幔。
苏昌河.又在观云?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暮雨不必回头便知来者。
苏昌河斜倚在朱漆廊柱上,暗红色劲装衬得他眉目愈发张扬。
衣襟处缀着的玄色盘扣松了一颗,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随手拈起廊外一枝将谢未谢的山茶,指尖轻转,花瓣便簌簌落下。
苏暮雨.此去何处?
苏暮雨目光仍停留在远山叠翠处。
苏昌河将残花掷入风中,唇畔笑意浅淡:
苏昌河.城南叶府。
苏昌河.不过是个缠绵病榻的姑娘,据说咳了月余,连汤药都喂不进了。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暮雨终于转过身来。
暮色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声音里带着不赞同:
苏暮雨.病弱之躯,何至于动用暗河?
苏昌河.这话你该去问下帖的人。
苏昌河低笑,腰侧暗器闪过一道冷光,
苏昌河.这世道,想取人性命需要理由,不想取人性命反倒需要了。
他说话时眼尾微挑,眸光在渐沉的夜色中明明灭灭。
苏暮雨还欲再言,却见他已纵身跃上檐角,暗红身影在暮色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楼阁之后。
训练场上的弟子不知何时已散去,只余几盏风灯在廊下摇曳。
苏暮雨望着苏昌河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剑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的风里带着不同寻常的血气。
.....
城南叶府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惯常的压抑之中。
虽说是府,实则不过是个三进的院落。
庭院里栽着几株垂丝海棠,这个时节本该繁花似锦,却因主人久病无人打理,落红满地也无人清扫。
抄手游廊下悬着的绢灯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将巡夜婆子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内室窗棂半开,隐约可见床榻上躺着个纤细人影。
苏泠霜在锦衾间轻轻翻了个身,月白寝衣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伶仃腕骨。
烛火透过纱帐照在她脸上,映出清丽绝伦的轮廓。
她生得极美,却不是那种明媚鲜妍的美,而是像晨雾里初绽的白玉兰,带着易碎的剔透。
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唯有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惊心。
陈嬷嬷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正小心地吹凉碗里的汤药。药味苦涩,混着室内淡淡的梨香,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小姐今日气色好些了。”老嬷嬷试图让语气轻快些,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色。
苏泠霜微微睁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流转着浅淡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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