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心法要义）

离开演武场的静美来到了书阁，寻找需要的书籍，一找一天一夜，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静美抱着一摞刚抄好的典籍从书阁出来，灯笼的光晕在她鼻尖投下一小片暖黄，一出门遇到了素影，似乎是刚结束晚课的样子，手上拿着剑，剑穗上的银铃还在廊下轻轻晃悠，她高兴的跑了上去。

“素影师姐，”静美踮脚把典籍摞得更高些，“今日抄的《广寒心法要义》里面，有段关于‘守心’的注解，我总看不太懂。”

素影收了剑，接过她怀里最顶上的那本。纸页上静美的字迹娟秀，却在“心若磐石，方堪承重”那行字旁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她指尖划过那处，月光恰好落在书页上：“你哪里不解？”

“书上说，修炼到高处，心会成结。”静美挠挠头，“可师父总说我们要守住本心，这结若是解不开，还算守住了吗？”

素影抬眼望向远处的山门，那里的结界在夜色里泛着淡蓝微光。

她入门早，天赋高，同门总说她是天生该站在广寒门顶端的人，可近来打坐时，总觉得心湖有些微澜——不是什么具体的事，更像一种莫名的空茫，仿佛有片云总悬在头顶，说不清形状，却扰得她静不下心。

“或许……结本身也是心的一部分。”素影的声音很轻，“守住，未必是求无结，而是结在那里，你仍知该往何处去。”

静美眼睛亮了亮，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山下买的桂花糕：“师姐你看，这糕甜，可吃多了会腻。就像心里的念头，不管是喜欢还是别的，若总揪着不放，就像把整块糕都塞嘴里，反倒品不出本来的味了。”

她掰了半块递过去，“师父说师姐将来要担起门主之责，到时候要护着广寒门，护着山下那么多人，心里装的东西，得像药房的抽屉，分门别类放好，该取哪样，一眼就得看清。”

素影捏着那半块桂花糕，指尖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她想起幼时门主问她“愿不愿守护天下人”，那时她只觉得那是句响亮的誓言，如今才慢慢懂，那誓言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是要在无数个可能动摇的瞬间，仍能攥紧剑柄的坚定。

“你倒是通透。”素影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漫开时，心里那片空茫似乎散了些。

“是师姐教我的呀。”静美笑得眉眼弯弯，“我练剑总急躁，师姐说‘剑要稳，心更要稳，你要护的不是一时的意气，是长久的安宁’。我想，这话对师姐也一样。”

夜风拂过廊下的灯笼，光影在素影脸上轻轻晃动。她望着静美认真的模样，忽然明白，所谓守护天下，从来不是孤身一人的硬撑，是身边有这样的同门，用朴素的道理提醒你，为何出发，又该走向何方。

“明日卯时，陪我去练剑。”素影站起身，剑穗的银铃又响了一声，这次却带着轻快的调子。

静美立刻应道：“好！”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广寒门的结界依旧亮着，像一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注视着门内的人，也注视着门外卖力生活的万千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