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白夭夭对海底以外的地方充满了陌生和好奇。
她看着村口的石碑,上面刻着清水镇。
在背下来的记忆里清水镇似乎很重要,起码对玟小六很重要,这里有很多她的家人,哪怕时过境迁,很可能没有人在了。
白夭夭在石碑前蹲了半天,她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万一碰到所谓的熟人怎么办?
于是她纠结着,从天亮蹲守到天黑,扛不住饿意和困意的她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就睡在石碑前,也不嫌弃地上脏不脏,毕竟在海底的时候,她还没破壳前,作为临时爹爹的相柳可是将这颗蛋照顾的很好,但就是没给白夭夭养成洁癖的习惯。
这一夜白夭夭睡的还挺香,只不过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清水镇外了,而是在一处相对简陋的小木屋里。
她睁开眼,床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腰间的糖袋子,那是离开前相柳给她买的,说饿了就吃,免得饿死在半路。
说白了就是嫌弃她蠢罢了。
白夭夭见小女孩一直盯着,于是拿出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块贝壳夹着的糖块:
白夭夭“给,很甜的。”
小女孩伸出双手接过来,一颗糖块在她的掌心里未免太小了。
白夭夭顿了顿,纠结一番后,又拿出了好几个糖块,这下看起来就不觉得少了。
“谢谢小夭姐姐!”小女孩笑盈盈的跑到屋子外面,院子里有许多小孩子。
只见她跑到一个正躺在轮椅上的妇人前,将糖块炫耀了一下,那妇人只是笑了笑,慈祥的神色看着这些孩子们,当白夭夭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肉眼可见妇人的表情些许凝重,也有些复杂。
她仿佛在确认什么。
白夭夭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可这妇人的眉眼有些熟悉,相柳给她看过小夭的记忆,一帧帧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叫桑甜儿的女子。
白夭夭“桑甜儿?”
她试着唤了妇人一声。
那一瞬间,妇人泪眼混浊,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忙声应下:
桑甜儿“快,快坐,别站着了。”
白夭夭乖乖的坐到妇人身旁。
她看得出玟小六与清水镇的亲人关系深厚,即便玟小六离开了这么久,他们依然待在这个地方经营着她留下来的医馆,一辈一辈的往下传承。
第一次见人,白夭夭不知道说什么,桑甜儿看得出小六哥的异样,她知道出门在外免不了吃苦头,在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见小六哥,没想到还成真了。
白夭夭“老木、串子、麻子和春桃…都没了吗?”
受不了沉默的气氛,白夭夭依着记忆中的人名一一问出来。
桑甜儿红着眼点了点头:
桑甜儿“走了,都走了,就剩下我这么一个老婆子还没死,等我死了,这些孩子也会守着回春堂一辈又一辈的开下去,六哥不必担心。”
白夭夭点点头,她对这地方没什么情感,话题结束后又是一阵缄默。
她拿出一块糖放进嘴里吃了,这样能让她心情舒畅点。
桑甜儿以为这些年的离开和变故让小六哥与她生疏了许多,于是主动与她唠起家常:
桑甜儿“六哥,你看到的这些孩子都是我的孙子和重孙子,我跟串子生了四儿一女,如今我四世同堂,知足啊哈哈。”
她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白夭夭还是察觉到她的表情有一丝无奈和苦楚。
其实……
白夭夭“你过的并没有这么开心吧。”
白夭夭随口一句仿佛戳中了桑甜儿内心深处的某个痛点,只不过时间太长了,即便痛也只是浅浅的一下,人到死了,也没什么痛不痛。
两眼一闭腿一蹬完事。
桑甜儿“六哥,开心对我而言不重要,过日子没有谁能只享受蜜罐而忽略油盐,好在我都熬过来了,磕磕绊绊了一辈子,委屈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后悔…也没后悔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