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彼时的法术,作用在自己身上也不好受。
那么多的符咒排斥被巽风毁坏,拼劲全力抵挡。
业火殆尽的身体,与往日已不能比。他被符咒之上的法力震得手腕发麻。
气浪吹着他的衣袖,露出腕间皎洁的骨兰。
“唔……”
巽风混乱吐出了几个字符,符咒里蕴藏的法力远超他的想象。过了这么久,彼时的不甘和愤怒恍若隔世。
他双手叠在胸前,再次催动法力。隐天蔽日的符咒汇合成一条巨符,朱砂在其中纵横,好似鲜活流动的血色溪流。
它有了自己的思想,第一时间,是抹杀掉创造他的人。
巽风召唤出寒商剑,剑刃放光,往空中符咒刺去。符咒回敬给他更猛烈的攻击。
寒商剑断了符,倾斜而下的法力全部冲向了巽风。
巽风动了动手指,结界没有开启。骨兰传来嗡嗡的响动,缺少业火的滋养,一道道裂纹爬上骨兰。
他突然心惊,往手腕看去。骨兰不堪重负,碎了。
巽风张了张唇,想要挽留什么。一滴泪融进尘埃里。
法术贯穿了他的身体,很长的时间,巽风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的。他没有呻吟,没有皱眉,疼痛在他这里早已经被麻痹了。
符咒化为碎片,被风吹着漫天舞。
孤独立在深渊之畔的人,软着身子倒下。脚下是万丈深渊,流沙吞没了那身影。
荒原之上再无他人,烈烈狂风呼啸而过。流沙凝固,停留在表面的遗骸再未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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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携裹他,吞噬他。巽风脑海中回荡着曾经的美好的画面,五感一点点地流逝。
他想到,蓝天碧草,惠风和煦……东方青苍抱着那时更小的水涯,回头对着他笑。
巽风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燃了一夜的蜡烛。只有夜深的时候,他是可以坦露情绪的。他想到了被摔落的笔,潦草的字迹,还有水涯名字的由来。
“却返弄水涯,隔溪望青苍。”
说到底,他辗转半生,就是想回到那两个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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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苍不应该那么早知道巽风的行踪的,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巽风葬在何处,是否亡故。
巧就巧在,他察觉到了那早就丧失气息的禁制银铃。熟悉的,来自巽风的气息。
巽风没有戴上它,将银铃搁置一边,东方青苍没有附身的机会。
气息很快消散了。东方青苍推测过银铃丢在旧战场,顺理成章地找不到它。
巨石上的铃铛,不染纤尘,是被新放上去的。
甫一轻碰,银铃穿透了他的手指,化成光点消散了。
禁制是不会主动消失的,除非所保护,所囚禁之物不在了。
东方青苍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在他看到已经凝固的流沙时,他似乎预见了这个结局。
他曾经将巽风从这里拉出来,陪他走了八千年。如今,是收回了。
尽管补给了他寿命,修为……万众的诅咒,耗光了巽风的气运。
厄运连连,把巽风再一次驱使到这里,把他再一次掩埋在黄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