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深处埋藏着什么东西……映焰朝下潜去，是个光罩……它像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罩，像《海绵宝宝》里珊迪·奇克斯的海堤强化玻璃一般。映焰怀着点儿好奇，探出一只节肢碰了碰玻璃罩，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
都是空气……骤然从高压的水底到了陆地，她竟感觉有点喘不动气了。
映焰勉强睁开眼，见到了好多人。像是濒死前无用的幻想般。
在玻璃罩下完全不会有什么压迫感，数十颗夜明珠当做照明工具，光晕很暖。一座楼阁拔地而起，敞开的高阁上置了张桌子，棋局红黑分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女人精神抖擞地举着一只大白搪瓷缸子喝茶，另一端与她对弈的是一位身着旗袍的绿色头发女性。
草坪上还有好几个年轻女孩做着事情，有踢蹴鞠的，有手握长矛捅刺稻草人的，有撑杆跳的，有个女孩打着秋千吟诗，但那位一边做实验一边念叨的女性，映焰觉得她很眼熟。
这不就是石夷塔里看到的秭归王么？她怎么会在这儿？此时因为缺水，映焰不得不勉强变回人形，拄着玛利亚变成的铁剑爬起来。她感到大脑一阵晕……不行了。
“你还是来了。”那绿发女人幽幽叹息。
“你，你是……”映焰咳了几声，蠕动干涸的嘴唇，“你是风曦，是不是……咳咳……”
“风曦女神对每个穿越到半世大陆的女孩子都会托梦，但同时又有一位蓝发先生帮我们延长生命。”那位老太太拄着拐棍从楼上也下来了。映焰凝视着她，发现她的长相很奇怪。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长相的。这位老太太的面容看起来更像是90后，但怎么这么老？
“可我没有见过她。”风曦的眉毛微微拧起来。
“我是猜的……咳咳……你们都见过云尘了？我不知道云尘和女神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女神肯定不希望看到这个样子。你们是谁，咳咳……”
“俺叫彭茹茹，俺是福建人，家里不让俺读书，嘿嘿，俺是90后，94年的，你穿衣服真的很潮啊，在我小时候的年代都想也不敢想，千禧年杀马特。”那老太太容光焕发的。
映焰勉强点点头。她头重脚轻。她头发很乱，长度嘛也就到肩膀，可以扎成精神小伙小马尾那种长度，头发从来不梳，身上套了件房芝做的临宸风格的窄袖上衣，配着她自己用以前买了不舍得扔因为料子不错的软妹裙改成的大背带裤，脚上踩着金池商人那儿买来的夏拖鞋，不伦不类的。那老太太操着一口福建口音，时不时捧着茶杯喝一口。
“在下李怀书，天启年间生人。”刚刚扛着土刺刀练功的那女孩也一抱拳。
“嗯……”
映焰使劲锤了自己几下，一旁不知是谁赶紧拦下。她得缓缓。云尘的说法是每隔数年就会有一个现代年轻女孩被召唤到半世大陆，那么，这古代女孩怎么来的？比如这位练刺刀的，该不会就是明末抗击后金的无名英雌吧？
映焰眨了几下眼，扶着她的，是，是……
那张脸她此生不会忘的，和景逸是那么的相似，不，是景逸像……
那是景逸的妈妈。映焰想。
她最后都没有回到自己妈妈的身边。她离开了妈妈，选择生下景逸，但她自己却提早被撤出母亲的怀抱。
“别想别的了，嗯，来喝点水。长时间不喝水，你会有徒手挖眼珠子的感觉的。”做实验那女孩端了杯水来。
“谢谢。”
“不用客气。我想，你一定看过我的故事了吧。”
秭归王。
石夷王和和秭归王的故事。石夷王和秭归王是极少数的双王登基，秭归王是石夷王的好兄弟。秭归，子规，姊归！
姊归！姊何时归！
“你怎么哭了？说起来，不是只有死了才会被女神的残魂接到这里来吗，你是怎么下来的？”
“啧啧，你这不是废话，她就是游过来了，你没看她的姿态吗，俺们那年代，唯一有幻想的就是《真珠美人鱼》和《小美人鱼》了吧，唏嘘，我好久没看电影了。”
“我真没事。”映焰闭了闭眼，告别了她们，一头扎进深海里。
她的确哭了，在海里哭了。她好难过。成为女巫之后她真的很少这么难过。是为了谁呢？
秭归王亲口说的，她不后悔选择留下，更不后悔成为“秭归王”。映焰懂，在那个拥有70亿人口的地球人人平凡，而在半世界，她可以大放异彩，在历史上重重抹下一笔。
是啊。不后悔。映焰浮出水面，感觉到心脏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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