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焰哭了。她的视觉远超人类,她看到海岸上,早就全都乱套了。无赦那个家伙明明被她的魔法打败了,但却阴魂不散带着那些讨打的魔族来捣乱。
无赦施了幻术,她看到好不容易恢复记忆的宁佑再度狂化成凶兽,景逸和景鸿互相对峙,就好像无赦那天,用魔族法术操控了景逸景鸿和储阳那种。
当时储阳一路发狂寻着安旭烈的踪迹找到森林里,安旭烈却取下面具。彼时映焰还想着先不要互杀为妙,敲晕了储阳,逼得安旭烈自爆身份,他就是临宸大王子景鸿。可无赦悄然出现,迷惑了三男人,想让他们互杀以摧残映焰的身心。可映焰把他揍了一顿,她的战斗力刚刚恢复想着试试手呢。
海水又开始退潮了,显露出透明防护膜后面贫瘠的沙滩。
“映焰!”房芝拖着受伤的翅膀,想穿过海水去找她。
“不。不行。”心脏又开始痛。她不想帮。
她现在想的都是在海底所见的一切,她们本该在各自的领域大显身手的,可只能在海底构筑的小小世界里度日,算不清时间。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被无赦创造的“天道”榨干了一切,榨干了一切可利用价值,她们修筑了水渠、兴办了学堂、平定了叛乱、指导农民开垦农田,按更现代的方法养育了孩子,然后呢,她们的一切凭什么得不到承认?按照之前景逸的说法,她们不能暴露身份。在无赦的天道之下,即便尊贵为一国王后,却仍然生育后不得不病死,就如同那一次性的“血裔之花”。不!
她映焰绝不屈服于这样的命运!绝不!就如同秭归王,秭归王是一位大英雄,但除了她和女神,还有同样死在半世大陆的女孩们,不会有人知道秭归其实是“大英雌”。
秭归,姊归!
姊何时归!
“On Your marks!”她呼唤来玛利亚和巴孚拉。她用鱼腹的节肢当做支撑,演奏起沉闷急促的音乐。
霎时间,天地改色,暴风雨劈头盖脸砸在这数百年数千年平静如一的海滩。海水急速后退,但铺天盖地拍向了那层透明的膜。映焰就像海王,高举三叉戟召唤暴风雨的海王,但她没有三叉戟,用的是自己的音乐。
“公子……公子小心啊!”房芝拖着已不能飞的翅膀,想把男人和男孩们转移走,但他更想去救映焰。
海水冲击着膜,终于它碎掉了。海水灌入大陆,在映焰的演奏之下,所有围住海岸线的膜全崩塌了。像是洪水决堤,不论是房芝曾留下回忆的西洲,还是桃花十里的春风渡,全被海水裹挟。
魔族们和无赦也被卷入了海水之中。她好难过。
她双手脱力,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练琴了。她放任自己沉入海底。海水像是母亲的羊水裹住了她。
昏迷前,她隐约听到了男人们的呼喊……安旭烈和景逸的,云尘的,房芝的……储阳在大喊她“姐姐”……她费力地半睁开眼,眼皮的缝里勉强看出,宁佑挣脱了脖上的绳套,朝她的方向奔来。
没想到她这么被惦记啊……
被男人惦记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一点,映焰古早就晓得了,这群男人只是想和她搞性缘对象罢了——括弧,仅仅是专业而文雅的称呼,其实就是男女裤裆里那点事。被男人盯上惦记着可不会成为穿金戴银沉睡百年只为等待王子的无理小公主,更多的是被泼硫酸被枕边人沉入河床,只有随便打个码照片上新闻的伴侣谋杀案女主角“小娟”。
梦里是风曦讲话。风曦絮絮叨叨有关“镜灵”的事,她也听了。“镜灵”就是那个“玄镜”经历千万年所诞生的灵魂,但映焰认为自己不是。废话,她怎么可能是。她不是“镜灵”。她是个“普通人”,最普通的那种。但在“半世界”,仍然被注意到了,景逸爱她,景鸿恋她,灵力高强的云尘先生把她依赖做年少轻狂时见过的姑娘。原来安旭烈就是临宸的大王子景鸿啊?
风曦还告诉她,假如通过无妄山试炼的话就可以获得净化玄镜碎片的能力,但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映焰一激动直接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