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雷劈开了初魔的结界，他的力量因为邪骨的碎裂而被削弱了不少，眼下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他跟随时空裂缝来到此处，却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经历过澹台烬的一生，自然也成为过冥夜，只是他不懂为何这个时空里的妺女与公冶寂无会如此，毕竟他又怎会知道那是一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苦命鸳鸯。

最后他如同黎苏苏没有穿越过来的第一世的澹台烬一样，淡漠的看向妺女，不同的是，他是有感觉到悲哀的。

妺女的周身弥漫着金色的光芒，睁开双眼时，一如当初被困在般若浮生里的冥夜，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她改写了自己的结局，渡过了命运里让她坎坷半生的劫，全是踏在心爱之人的性命上，她恨不得，怨不得，只因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的爱人用性命所换的。

同悲道已毁，魔神已灭，世间不再需要她了……

她看向泣不成声的姒婴。

是啊……她还要带着妹妹回家呢。

最后四海八荒的海水倒流，九天之上云都聚集在了一起，玄雷停止的那一刻，妺女再度睁开双眼，额头的魔纹散去，被神印代替，她的一身肃杀之气全然消失殆尽。

当初在般若浮生中那个未完的决定，她想，或许早就已经有了定局。

满天的霞光照在她身上，她只感觉这一刻好像回到了爱人打开怀抱，她缓缓落下，神力的降落使生灵涂炭的不照山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大战之中受伤的弟子也得到了痊愈。

他们都回来了。

“姐姐……”姒婴有些觉得不可置信，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妺女的手，就在她踏出脚步的那一刻，身上的魔气都被洗去，连同惊灭也被重塑了仙髓。

神降此间万物生。

“走，姐姐带你回家。”

妺女拉着姒婴的手，好像又看到了儿时与姒婴追逐打闹，天真烂漫的自己。

故事的最后，仙门各派都无比崇敬这位神女，就连惊灭都能沾上点光，偶尔带着姒婴偷偷遛出天水之畔来人间闲逛一番。

而那之后的妺女总是一袭白衣，鬓间簪着一朵荼蘼花，有时会乔装去仙门给那些新来的弟子指点一二，有时就去街上接济些难民与孩童，只是她总是一个人望着天水之畔，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姒婴与惊灭都和默契的闭口不提有关于那人的任何一个字，直到九重天上来了个客人。

“庞宜之？”姒婴上下打量着他，其实也不难认，只不过他如今头发全白了而已。

他甩着拂尘大咧咧的坐到妺女的茶桌跟前，老熟人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哎呀，九重天新晋的那个神仙你们见过没有？”

“你说你们啊，”庞宜之吸溜一口茶水，“自打天水之畔重建就跟九重天一点联系都没有，这哪行啊？你们都不知道今日的九重天有多热闹！”

他放下茶杯后起身往九重天的方向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像是故意在等着妺女，见妺女不为所动，他终是沉不出气，开口询问，“你不知道新晋的那个神仙是谁啊？”

妺女摇摇头，挥挥手准备独自前往衡阳宗，不知是她步子太快还是起了阵无名风，将她鬓边的荼蘼花吹落，她心里不知想着些什么，并未注意到。

一只修长笔直的手将那朵花轻轻捡起，跟着她一同来到不照山下。

“姑娘，你的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