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垂眸,看向苏羽澜。
认识这么多年,这是羽澜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童年和家人。
“我自然是想学的,可是练剑很累,尤其是昆仑一年四季都风雪交加,每日在风口练剑,风打在身上,又冷又痛,那日子委实难熬。”
赵玉真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开始发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再练剑。父亲疼爱我,见我吃苦心中早就不忍,便和母亲商量着等我再大一些再习武,于是我又过了几年轻松日子。”
“直到……我见到了那一剑!”
剑气冲天,满山风雪化为一剑,划破天际,带着毁天灭地的威猛,在黑洞中轰然炸开,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世界都在震颤。
那种震撼,她无法用语言形容,苍白的言语道不尽那时的十分之一。
“那时我在想:原来剑这样美,这样震撼。后来,我开始习剑,在昆仑冷风中吹了三年,得一剑,剑名·风,两年后再得一剑,剑名·雪。”那一年,按昆仑的日子算,她十一岁,按凡世武功境界算,是逍遥天境。
“我一直觉得热爱才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旁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需要改变的只是你的看法。”
苏羽澜轻挠他掌心,笑着对他眨眨眼:“其实,你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它。”否则,再怎样责任压身,再怎么天赋超群,也不能让他修到这种程度。
赵玉真沉默不语,抬头看向繁星,过了很久,苏羽澜才看到他神色舒展,听他轻轻的呼一口气,浅笑道:“或许,你是对的。不过……”
“嗯?不过什么?”
赵玉真:“明天的确会下雨,不宜远行。”
苏羽澜垂眸一笑,“那……便再留一日。”
几年不见,她何尝不贪这一日时光。
她能再留一天,赵玉真心满意足,过了一会儿,突然小声道:“后日也下雨就好了。”可惜现在看来,后日多半阴天。
苏羽澜偏头靠上他肩膀:“那你的师伯师叔们就该急了。”
一日半日的那些老道士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自家掌教留姑娘住福禄亭,时间长了,那些老道士怕是要上火。
对赵玉真而言,要不是怕影响苏羽澜名声,他巴不得苏羽澜留在青城山,能天天见到她,想想就美好。
至于师叔们的意见,赵玉真不怎么在意。
这掌教多多少少有点叛逆在身上。
夜渐渐深了,赵玉真精神奕奕,但见苏羽澜面有倦色,想着她来青城山赶路辛苦,便将人带下房顶,送她去房里休息。
福禄亭只有一个卧房,苏羽澜在房里睡下,被占了床榻的赵玉真在隔壁书房小榻将就,身高腿长的他身体都舒展不开,却甘之如饴。
次日,雨天。
从早晨起,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赵玉真单手托腮,面带笑意的看着一旁静心抄道经的苏羽澜。
美色误人,他今日连早课都没做,光看她写字了。
“嗯?”赵玉真看向窗外,雨幕中,一线白影飞越而来,落在窗台上,扬起脖子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