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ⅢⅩⅧ-当一切归零

-如果一切归零，是否痛苦也会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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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早晨，朴灿烈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捏了捏拳头，他已经一夜未眠了。彻夜都在想还有没有什么能够逆转这一切的办法，在想姜沐如何才能摆脱那些过去，在想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不是逆流的一叶扁舟，真的不是。

不行，不能什么都不做。

抱着再试一试的想法，朴灿烈下了楼，敲了敲房门却没有人应，但把手扭动了。姜沐不像昨天那般把门锁着了，朴灿烈心里想着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空的。

房间里没有人。

甚至连床铺都被还原成了这里最初的样子。

如果不是朴灿烈特意改变过的房间格局，朴灿烈真的会怀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

桌上放着两封信，在干净得连灰尘都似乎不存在的的桌子上显得多少有些突兀。

上面俨然写着四个字——朴老师收。

底下的另一封是一模一样的样式，写着吴瑾予收。

朴灿烈瞬间大脑宕机，遭了——不对劲——他知道姜沐一般是不会这么正式地称呼吴瑾予的全名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他并不知道姜沐是什么时候离开屋子的，甚至他根本没有在房间里听见任何收拾的声音，这时候朴灿烈有点讨厌当时装修时特地加强了的这个隔音了。他慌忙地从口袋里掏起手机翻找到吴瑾予的联系方式拨打过去，对方明显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声音听上去还很懵。但就在朴灿烈说出姜沐可能出事了的第一时间，对面反应巨大地问了一声什么？

两人立刻开始思考姜沐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她会回去孤儿院吗？”

“不可能。”

吴瑾予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

“院长奶奶已经离开了，再加上林涵还在那里，她对孤儿院已经没好什么留恋的了。”

墓园那边的话……看现在的情况感觉也不太可能。

仔细思索一番，吴瑾予意识到姜沐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她怎么也不来找自己……

“去学校吧，一定要快！”

吴瑾予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也来不及洗漱，换了身衣服就立马出门了。

“好。”

朴灿烈应声答道，飞快跑回二楼去房间拿车钥匙然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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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的家与学校的距离差不多，抵达学校门口的时间自然也不会有很大差别。

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也不急着公布期末成绩，很多老师都选择把卷子带回家批改，校园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人。

原本朴灿烈打算让吴瑾予和自己兵分两路一个去课室一个去宿舍找姜沐的，但还没走到让两人分头行动的岔路口，他们就已经看见了姜沐——倒在血泊之中的姜沐。

“沐沐——”

吴瑾予一下尖叫出声飞奔到教学楼底下，想要伸手触摸却又不敢，颤抖着手止不住眼泪一直在流。

最后还是朴灿烈的理智先回笼，蹲下身去探了探鼻息。

“……”

已经没有呼吸了。

看着吴瑾予在一旁全然崩溃的样子，朴灿烈强忍着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先打了120再打电话报了警。

吴瑾予已经哭到趴在了姜沐身上，衣角也染上了血。红色的血液在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显眼，就像姜沐的人生，只是从她身边几乎所有人的身边擦身而过，像个路人。

仍在世上的人里，在乎姜沐的人，好像真的只有现在蹲在血泊旁边的两人了。

朴灿烈觉得心底很难受，很压抑。

姜沐原本活着的每一天是不是都是以这样的心情存在这世上的？

又是为什么会有这样游走于社会底层的边缘，受着各种苦难最终却还是只能以自尽的方式结束痛苦，以一场 彻头彻尾的悲剧收场的人？

满月又是为什么没能阻止姜沐跳楼的这件事？

是因为她也认为这样才是真正的解脱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朴灿烈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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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到达的时候，两人被问及身份，一个是朋友，一个是老师。

“没有通知她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吗？”

两人双双沉默，还是朴灿烈先开口说这孩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吴瑾予不想让对方联系孤儿院，因为孤儿院现在也只有林涵管理，她要是真的看到姜沐离开了，恐怕还要拿出眼药水假惺惺地在人前掉两颗眼泪结果背后还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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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姜沐还是离开了。

两人到的太晚，医生看着如此年轻的生命也只能在抢救失败后摇摇头表示可惜，希望二人节哀。

死亡来得太突然，两人都在医院和警局待了很久，直到身心都很疲惫。

时间已经很晚了，从二者出门的八点多折腾到现在已经凌晨了。

期间吴瑾予的养父母打电活来过一次，了解清楚情况再加上朴灿烈保证说他一定会安全地把吴瑾予送回家后，对面也表示理解并不再电联。只是还是会隔几个小时发微信来问一下事情进展。

其实吴瑾予很早就能离开了，她只是死者的朋友，而非家属——虽说在场的两人也并没有家属，但她还是执意认为，如果姜沐在离开了之后都还是没人能陪一陪她，走过最后的程序，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在教学楼底下看见姜沐的身躯时，她真的很崩溃，期末期间大家比较忙，体育课也会停掉一周。没想到只是一个周三没有见面，就错过了最后一面。

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再辗转到警局录口供的过程中，吴瑾予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眼泪也止住了，但心底巨大的悲伤无处遁形，压得心口好痛好痛。

她在想，如果当初被领养走是姜沐，如果她能更勇敢一些去揭发姜沐所遭遇的暴力行为，如果她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能带走姜沐，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又哪里有如果呢？世界上从来都是没有如果的啊……

所以她现在只能在这最后一程上再陪陪姜沐，告诉她，她也没那么孤独的……

吴瑾予抬头看了一眼朴灿烈，对方还在处理着一些手续，今天他也和学校盘旋了很久。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校方本来对校园中存在的一些没有闹的很严重的暴力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是怎么都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了。

吴瑾予突然又有些庆幸，姜沐遇见了朴灿烈，所以即使在她仅仅只有十六年的生命里，除了院长奶奶和自己，还有别人关心过、在乎过、保护过她。至少不是整个人生都是悲剧这么残忍吧……

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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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事情之后朴灿烈先把吴瑾予送回了家，然后自己再回去。

终于洗完澡在床上看了看还没处理的消息时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夜太深了现在回拨不太礼貌，所以朴灿烈决定等明天一早再打回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天亮的很慢，可能是因为整夜思考这些事件导致的失眠。

今天是阴天，不至于乌云密布但是没有太阳，往外看去就是灰蒙蒙的一片。

才起床收拾好没多久，今天还要为姜沐处理一些后事，就接到了昨天没听到好几次的那个电话。

是小区里的一个清洁大叔打过来的，说是昨天打扫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外面那个垃圾站旁边放了一袋东西，看着装得太整洁了，觉得不太像是要扔掉物品，就来问问是不是哪家扔错了的。结果问了会使用这个垃圾站的附近几家都说不是，看来就只能是朴灿烈这一户人家的。

朴灿烈想起昨天早上到姜沐房间里看到那空荡荡的样子，几乎是瞬间明了，里面回道说是扔错了现在就去取回来。

然后朴灿烈就看到了这学期结束的时候姜沐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她不太多的衣物，笔记本，一瓶剩下不多的安眠药，吴瑾予送她的mp3以及那个底下还有裂痕的小夜灯……

她在临走前还把自己生命中几乎所有与她有关的物件扔掉，就像扔掉自己的人生那样，似乎是执意要把世界上留存有她痕迹的东西都抹除——包括她身边人的记忆。

却很矛盾的，选择了在教学楼上跳楼自尽那样明目张胆的方式——是为了让大家都看到藏匿于黑暗中的暴力事件，希望校方以及社会上的各种力量能够多注意到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并对他们的行为加以干预，希望像她一样有相似遭遇的人能得到拯救吗？

就一定要用对自己如此残忍的方式吗？

朴灿烈猛然又想起书桌上放着看上去很突兀的两封信，飞身跑去二楼，把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拆开。

信不长，写的是姜沐决定离开人世的原因，以及确实如朴灿烈所想般表达了希望能有人关注到校园暴力的事件并加以干预，拯救那些还能被拯救的人。信里面并没有展现出朴灿烈原本预想中的那种十分绝望的心情，甚至字句之间逻辑清晰，就像这个决定是真的让姜沐解脱了一样。

可朴灿烈最终还是跌坐在地上，怎么都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因为信的最后写道——

互相需要的人才是彼此的救赎，而你，并不需要我。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以BE结尾，最近生活实在是太累太疲惫了，等我缓一缓之后会有后记和番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