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多日前年羹尧延请御医至使皇后无医可用,皇帝大怒,百官闻风谏言,皇帝却一味宽纵,更出言安慰年羹尧。年羹尧自然是更加的骄纵了。
用安陵容能想到的话来说,皇帝此举,可以用老子《道德经》中所说的“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再有文化一点的,如莞嫔举例《郑伯克段于鄢》的实例,讲一对兄弟,母亲溺爱小儿子,兄长不作为,纵容母亲的宠爱,纵容弟弟的野心越来越大,直到弟弟起兵欲反,兄长这才顺理成章地压制弟弟,而弟弟也因其骄纵狂妄,遍失民心,只能落荒而逃。
这还是只是兄弟相争,也不知道年羹尧这厮有没有那个运气有“兄弟”的待遇呢。
分解过朝中的动向,皇宫里,安陵容这只金丝雀正在碎玉轩关心莞嫔的身体,一起的还有淳常在。最近淳常在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在莞嫔一再保证总有一天要让敦妃付出代价后,淳常在身子也渐渐养好,除了偶尔会有两声不明原因的咳嗽外,她终于出门走动了,只是皇上的宠爱暂且是没剩多少了。
安陵容知道莞嫔非常谨慎,最近也不做什么香料香膏的送人了,只怕她孕中苦夏,时时拉着淳常在或沈贵人来陪莞嫔吃饭。
这一日,圆桌上的菜品有板栗烧野鸡,洋花菜炒虾仁,黄豆烧猪蹄,鲫鱼豆腐汤等七八道菜,又有安陵容强烈建议的油盐炒枸杞芽儿,凉拌千张海带丝等爽口餐食,另有一盆玉田胭脂米,一时间宾主尽欢。
而后安陵容又撺掇淳常在,怂恿着莞嫔多走两圈消消食,莞嫔瞧着二人挤眉弄眼地模样,呵呵笑说:“你们呐,方才拼着叫我多吃些,吃撑了,又要我走这些圈,都走累了。”说罢摇着团扇的手朝肚子一指:“好叫肚里头这个小的听听,一个姨母一个干娘,净是日日欺负它娘亲了。”
淳常在听了这话,忙摆手,指着安陵容就说道:“是安姐姐叫我干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往后我这干娘可怎么当呀。”
安陵容哼了声,小手一抬,一旁站着侍候的菊青小雨等宫女便凑上来,用绢丝绣花的手帕给几个主子擦汗,屋里打帘走出来个浣碧,脸上也带着盈盈笑意:“娘娘,怡小主淳小主,快进来歇着去去暑气,奴婢切了脐橙,又用金桔蜂蜜冲了水,喝着正好。”
三人正说笑喝水,槿汐进来,领着个绿衣裳,粉衣边的宫女,那宫女提着个食盒,恭敬地见礼,说:“给莞嫔娘娘请安,给二位小主请安。”
莞嫔免了她的礼,问槿汐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忙着说:“奴婢翠果,是齐妃娘娘身边儿的宫女。”说着将食盒打开,槿汐从盒子里端出一盘糕点,翠果说,“李大人送了栗子进来,这时节好栗子不多,我们娘娘吃着香甜,特特做了板栗糕,想着莞嫔娘娘孕中辛苦,怕您进不香,差我给您送些来,请您尝尝。”
莞嫔撑着脸笑,说她知道了,谢谢齐妃的好意,让槿汐送翠果离开。
翠果扯吧着嘴角,劝说:“这糕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您一定要尝尝啊。”
莞嫔道:“那是自然,本宫不会辜负你家娘娘一番好意的,只眼下才用过膳食,你且先回去复命,别耽搁差事。”
待人走后,莞嫔捡起一块糕点,朝两位小姐妹敬上:“好端端的,给我送什么糕点。”又摇了摇头,“她若真是好意,我也不敢吃呀。再者说,这入口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差子,她也难逃牵连。”
什么脑子这是?
淳常在从她手上接过糕点,凑上去闻了闻,说:“香,这栗子一准甜。”说罢啊呜一口就塞进嘴里,瞬间,又呸得吐出来,“哎呦,苦的!”
安陵容与莞嫔对视一眼,也尝了一口,果然是苦的,安陵容忙说:“快吐了出来,甄姐姐,再拿水漱漱口,这东西可不能残留分毫。”
三人忙乱一通,听安陵容解释说:“若我没猜错,这栗子糕是掺了夹竹桃的汁水。”又将几日前夹竹桃下与博贵人和齐妃相遇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可齐妃是个蠢的,岂知夹竹桃味苦,是苦到头的苦,掺一点进去就知道不对劲儿。”
莞嫔叫她骇了一跳:“照你这么说,她倒真是不大聪明。”
安陵容一转话头,冲着淳常在没好气道:“你更是笨,没瞧见我和你莞姐姐都不敢吃,你倒好,一下子就往嘴里塞,不长记性。”
浣碧正好送药进来,瞧见屋里气氛不对,忙问怎么啦,加入群聊,又将事件给浣碧复述一遍后,莞嫔问道:“你本来是做什么进来的?”
浣碧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正事。您的桂枝汤熬好了,温温的,正好喝。”
这番话听得安陵容哎呦直叫:“好姐姐啊,这桂枝汤也快别喝啦,紧着把这个太医换了吧,啊。”
莞嫔一听就知道,自己又着了道了,不禁十分气恼。
浣碧忙将话题拉回来,提议说:“娘娘,这事儿咱们得告诉皇上吧?”
安陵容灵光一闪,原先的剧情是只有甄嬛有孕,皇后多加挑拨,使得齐妃十分忌惮甄嬛这胎,被皇后一石好几鸟地利用着。而现在,富察氏更是临产,且富察一族犹有威势,难保齐妃这二哈脑袋不去害她。
安陵容将自己的猜想匆匆一说,便提脚往延禧宫赶,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就担心起荣贵人了。
莞嫔更是心细如发,目睹这一切,对安陵容更有些另眼相看,便不耽搁时机,预备着去跟皇帝好好儿告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