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接到乔的通信时，刚刚从德卡马飞往赫兰星的飞棱机上下来。
这次的飞棱机中途出了故障，停下来维修了四个小时，导致他到赫兰星的港口时比预计的到达时间晚了六个小时左右。
好在这次的案子并不急，约好的会见时间在第二天的上午十点，而现在是凌晨一点，他还有七个小时才需要往当事人那里赶。
顾晏在飞棱机上已经睡过觉了，因此现在并不困，悠闲地在路边等约好的飞棱车打过来。
此时路上没什么人，顾晏便干脆打开了全息，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简单、看上去准备出门的金发青年。
青年见到他，先高兴地招了招手，热情地说：“嗨，早上好，顾，劳拉让我……”他这时才发觉有点不对劲，止住活头，万分疑惑，“你在哪？你那里怎么是黑的？”
他还要说什么，顾晏已经打断了他：“我在赫兰星出差。”
乔默默打开星区时间看了一眼，指着上面的“赫兰星：1:07”，下巴都快掉了：“你凌晨1点还在外面晃悠？”
顾晏约的无人飞棱车已经到了，他把行李箱放进车里，坐到了驾驶座上，低头设置目的地，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乔少爷了。
乔倒是看到了他身后一闪而过的“港口”字样，立刻猜到了：“你才到啊，你以前不是不买这么晚到的飞棱吗？”
顾晏“嗯”了一声，设置好了目的地，靠在驾驶座上说：“中途出了故障晚点了六个小时。你有事？”
乔这才想起来自己中途忘掉的事：“劳拉叫我问你一下，你今年还来不来院长的生日酒会？你已经缺席两年了，大家都挺想见见你。”
最后那句肯定是乔的瞎话，哪来的“大家”想见见他？
但顾晏还是出现了三秒钟的犹豫，明显是因为这句瞎话，尽管他知道这个“大家”肯定不包括某人。
他犹豫了三秒，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问：“什么时候？”
“后天。”乔又去翻星区时间，“换算成赫兰星的时间，嗯，我看一下，大后天晚上。”(纯属作者瞎扯，我不知道这俩的时间换算，凑和一下)
乔小棉袄还贴心地补了一句：“希望你这次案子的庭审不是在大后天上午。否则你只能一下法庭立刻加班加点往港口赶，还得刚好有一班飞往德卡马的飞棱……”顺便还感叹了一下联盟飞棱的速度，“诶，不是我说，联盟港口那些飞棱早该更新换代了……”
“等等，”顾晏不得不打断这位越说越激动的乔少爷，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谁跟你说我要去了？”
乔少爷傻眼了：“啊？你又不去？”
“嗯，庭审的确在大后天上午，我赶不回去。”
乔非常懊丧，无精打采地回：“好吧，我只能告诉劳拉你又赶不回来了。真是可惜，燕院长要失望了。”
顾晏：“……谁？”
“燕院长啊，”乔高深莫测地昂了一下头，“前两天劳拉去找他，他亲口点了你的名。”
“点什么名？”
“说怎么这么久没见过你，他挺想念你的。”
顾晏一时间闹不清究竟是燕绥之在讲瞎话还是乔在讲瞎话。
以燕绥之的性子，兴致上来了讲几句这样的话是完全有可能的。顾晏相当清楚这一点，于是非常诚实地打开了订飞棱票的界面，寻找比较合适的飞棱机，然后脸就绿了。
乔看到他的脸色，疑惑:“怎么了?”
“去不成，”顾晏揉了揉太阳穴，“赶过去你们也该结束了。”
乔哀声叹气切断了通信，去找劳拉女士了。
飞棱平稳地开着，顾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他不想醒过来。
这真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如果今天没有做这个梦，顾晏几乎要忘了自己原来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见过燕绥之。
这是个酒城的孤儿院，顾晏跟着外祖父一同来，坐在院子里等外祖父出来。
就是这个时候，年轻的燕绥之出现了。
与十来年后的燕绥之不同，年轻一点的他带着一点少年人……青年特有的意气风发，多一点点的情绪外露。
但仅仅只是一点点，就让人一眼看出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心情不错的燕律师依然和善，对年幼的小顾晏展现出了充分的关爱：“怎么一个人待着？跟人闹别扭了？”
他指了指草坪那边一群正打闹的孤儿院的孩子们。
当时的小顾晏说：“我在等外祖父。”
顾晏却不想说话，想要好好打量打量这个年轻的院长。
反正是在梦里，他于是站了起来，张开了双臂，做出一个孩子所有的再正常不过的索取拥抱的动作。
梦境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着，燕绥之将他抱了起来。
然后，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顾晏的脸“唰”地红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
顾晏这么告诉自己，但大脑好像被多巴胺控制了，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这个案子，马不停蹄地往德卡马赶。
等他感到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自己手里时，他已经站在了燕绥之生日酒会的外面。
他当然还是没赶上，倒是和刚走出酒会的柯谨撞了个满怀。
柯谨见到是他，惊讶不已：“顾？你不是来不了吗？”
“是来不了，我刚刚赶到。酒会已经结束了？”
“是结束了，但院长还在，你进来先喝口水吧。”柯谨打开门，给他让开一条路，“劳拉和乔在收拾呢，院长去楼上了，你可以去见见他。毕竟是院长的生日，你不是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劳拉手里拎着半瓶酒，风风火火走过来，同样非常惊讶：“顾？你赶得可真巧，院长刚上去，他刚还念叨你来着。”
她说得挺自然，语气像是一个姐姐抱怨自家长辈总念叨弟弟。
顾晏：“……”
顾晏毫无波澜：“他念叨我什么了？”
“我，他说怎么教你四年就教出你这么个逢年过节连句问候都没有的白眼狼学生。他还说，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偏偏得意门生不来，真伤了他这个老人家的心。”劳拉说着说着感叹起来，“院长才30多吧，怎么就老了呢?？”
顾晏：“……”
顾晏扭头就走，倒是没摔门，因为他连门都没进。
乔跑过来喊他：“顾你来了跑什么？帮我们收拾一下。”
顾晏默默地又走了回来。
收拾完了，顾晏没走，也没上搂，坐在沙发上看劳拉发给他的酒会上的视频。
燕院长端着一杯酒，靠在拦杆上，笑着看学生们闹。
但看上去……有点孤独。
他坐了很久才离去。
燕绥之捏着眉心下搂，刚好看见门关上。
呦，还有留到这么晚才走的学生？
他来了点兴趣，走出门，刚巧看到一辆黑色哑光飞棱车离开。
嗯？有谁开着这个颜色的飞梭车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