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自郊外的破茅屋出来,思来想去,便打算绕过常青镇到下个地方去。虽听闻这常青镇也算繁盛,可能找到活计的机会大一些,但是毕竟一路走来常受人白眼,尤其是富庶之地,总感觉还是再找个小地方问问好。远处一位中年男子拉着一车货物向这边走来,陵端并未在意,继续赶路。谁知经过自己身边时,那拉货的男子突然一个跄啷,摔倒在地,并立马嚎嚎大哭“哎呦我的天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要拉这么沉的一车货,天黑也回不了家啊!有没有人啊?过来帮帮忙啊?”陵端本不欲理会,却听见哀嚎声不断,且一声大过一声,听得让人心里发瘆。不禁小声一句“帮人也上瘾啊”,并走过去扶起男子“老伯,没事吧?”谁知男子起来后立马训斥“老伯,我看着很老吗?”陵端嘴角一抽,刚刚是谁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那大叔你没事吧?”“没事倒是没事,就是没力气拉车了。年轻人,帮人帮到底,你就帮我把这车货拉回家吧”“啊?!”“啊什么啊,我问你,你今天有什么别的事要去做”“那倒没有”“那就是了,你又没有要紧事,我正好没力气了,碰到了那就是缘份,怎么样,帮不帮”于是乎,陵端拉起了车,并纳闷随随便便碰到也叫缘份吗?
陵端跟着这位大叔一路走走停停,说是家就在附近,可是走了大半天,依然没到。每当陵端想开口问,都被大叔打个岔,也不知道怎么每次都那么巧。不过这大叔倒是健谈之人,一路上差不多把自己家底都透了光。姓何名时,家住常青镇,以杂货铺维持生计,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与女儿相依为命,一起经营杂货铺。当陵端被问及来历时,只含糊说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目前无家可归四处漂泊。一听这话,何时双眼一瞪,又是一连串训斥的话出口“一看你就知道是纨绔子弟,没了父母,就落得如此。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连基本的营生都做不了,如何养活自己啊”陵端急忙否认“我并没有想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想找个地方能做个活计安稳度日,可惜现在依然没着落”“小伙子有这个心就好,咱俩碰见就是缘份,这样吧,你跟我回家。我呢,年纪大了,我那女儿依依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不方面出头,力气又不大,你来了,正好可以帮忙搬搬抗抗,打点一下。管吃管住,每月按镇上其他店家的最高工钱给,怎么样?”陵端被当头掉的馅饼砸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愣在原地。“怎么?不愿意啊!”直到何时一句话才把他拉回来。“愿意愿意,当然愿意!”陵端急忙点头回应,更加卖力的拉起了车。心里想着:果然该多做好事啊,缘份才来得快。
直至傍晚才回到杂货铺,何时把后门打开,引着陵端把车拉进院子。一边递给陵端一条汗巾一边朝前厅喊“依依,快出来,爹带回来个伙计,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爹呀,你怎么突然找个伙计,而且昨天还说我呢,今天你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顺着话语声望去,陵端只见昨天无意之中救下的何姑娘站在了面前。心中诧异:竟然这么巧,也是,都姓何,我怎么没想到啊。而何依看清是昨天的救命恩人后,上下一打量,转身就往屋里跑去。如此举动,倒是让剩下的两人尴尬。何时打着圆场“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没礼貌,看我呆会儿好好教训她”陵端心中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明明昨天还满眼感激,今天竟然就……还未哀叹完,就有一叠崭新的衣服递到眼前。只见何依笑吟吟地说“天色已晚,现在气候晚上依然寒凉,屋里有热水,公子快些洗浴换上衣服吧”陵端面色一红,为刚刚心中所想感到羞愧,接过衣服就进了屋,连谢谢也忘了说。
在陵端沐浴的当口,何依又去厨房多炒了两个菜。刚把碗筷摆好,就见何时一脸阴沉的坐在一边。见何依看过来,便抱怨出来“我说闺女啊,那衣服不是说做给我的吗?我还没穿呢,怎么就给那小子了?而且这热水每次都是给我准备的,也让这小子先洗了,真是女大不中啊”说到最后,竟然像是要哭出来。何依只得温言劝慰,说自己一来救命之恩难以报答,二来人家帮你拉车,早就累的满头大汗,三来,客人为大。这前两条何时点头,说到第三条时,立马不干了“依依,他是我找来干活的,可不是什么客人!”“爹,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哪有让救命恩人当伙计的啊”“依依,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怎样才是报答”此时何时已然一脸严肃“看样子他十有八九是落魄公子哥,不过知道救人知道帮人,心眼就不坏,而且他自己也说想找个地方过安稳日子。在咱家里干活有什么不好,我们又不会亏待他,能让他堂堂正正的挣钱,他心里恐怕也很乐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女孩子家的,怎么能一直抛头露面”何依被爹爹少有的严肃镇住,思索良久,“爹,你是故意……”话未说完,看见陵端走近,只得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