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礼那日，花海被村民们装点成梦幻的殿堂。褪色的红绸缠绕在花枝间，孩童们将晒干的花瓣装进粗布香囊，风一吹，便飘洒出漫天流光。老村长颤巍巍地掏出珍藏多年的酒葫芦，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好孩子，这是咱村头一回有神仙成亲哩！”

当他牵着我的手走过用麦穗铺就的小径时，神界的裂隙突然再次打开。不同于上次的威压，这次涌出的是无数发光的灵蝶，每一只翅膀上都映着神界的景象——破碎的星宫正在缓慢复原，消散的神格碎片化作点点星光。

“这是……”我惊讶地看向他。

他握紧我的手，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或许是因为我们的选择，让众神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说话间，那位女神竟又现身，这次她褪去了高傲的神情，手中捧着一卷泛着柔光的古卷。

“这是上古契约书。”她将古卷展开，“众神商议后决定，只要你愿意回归神位，便可与凡人结下‘神眷之契’，既能守护神界，又能与她长相厮守。”

村民们顿时紧张起来，老村长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发颤：“娃，要是舍不得我们这群老家伙……”

“我早已做出选择。”他看都未看契约书，将我护在身后，“比起虚无缥缈的永恒，我更珍惜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听她抱怨我烧糊的饭菜，陪她在田间劳作的每一刻。”

女神叹了口气，却也露出释然的笑：“意料之中，却又……令人羡慕。”她挥挥手，契约书化作飞灰，那些灵蝶突然聚拢，在我们头顶组成一个巨大的光环，“就当是众神送你们的贺礼吧，愿这份勇气，能永远照亮你们的路。”

深夜，宾客散尽。我们躺在花海中央，他指着天上新出现的双子星：“你看，那是村民们为我们向月老求来的姻缘星。”他翻身将我搂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以后每一个生辰，每一次秋收，每一场冬雪，我都要在你身边。”

远处的村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我们的小院还亮着一盏温暖的灯。曾经不可一世的神明，如今成了会为我披衣盖被、在市集上为我买糖画的凡人。而这份跨越神凡的爱，就像田间的麦穗，在岁月的滋养下，愈发饱满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