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好大啊!本小姐快要被冻死了!来人护驾!!”
评论区一大片的哈哈哈和诉苦。
我吸了吸鼻子,刷着手机,看着他们幼稚的空间对话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哥还没来,我再等一等吧。
这条围巾我什么时候买的?忘了。呕,丑死了。我厌恶的扯下围巾扔在雪地里,狠狠跺了几脚。
雪花凉丝丝的,钻进我的衣领,我打了个激灵。冻得僵硬的手指摁进通讯录拨我哥的电话。艰难地按下几个数字137xxxxxxxx。
“哥。”
“嗯?今天雪下大了,记得多穿点衣服,晚上睡觉掖好被角。哦对了,我给你寄了条围巾,记得带上,挺适合你的。”
哦,围巾是哥给我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朴?小朴?”哥在喊我。
“啊,哥,我在,刚刚在想事情。”我瞥了眼地上那条脏兮兮的还丑不拉几的大红色围巾,蹲下身擦掉上面的水渍和还没融化的雪捡了起来,掂在手里,又湿又黏。
“那好,哥还有点事要忙,记得早点睡,挂了吧。”哥的声音听起来好疲惫,我还是不打扰哥了。
我悠悠哼“好,哥,挂了。”
哥在公司里,他不会来接我,我又干糊涂事了。我皱眉。
马路边的电线杆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他和我一样在等人吧。我在等哥来接我,他在等谁呢?
我站起身哼着歌,又突然想到什么,蹲下来在地上瞎画了几个字:
我哥永远长命百岁!
我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啧!不愧是我写的,别人还写不出这个味儿!”
站起身,眼前一黑晃悠了一下,差点没给我倒沟里去和老鼠一个窝。
明天是周末,哥每次都能抽空和我见面,想想都高兴。我转着圈往家走,走到一半发现围巾被我落下了,又像个二货一样跑回去拿,从路人视角看肯定贼逗。
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门被我嘎叽一声关上,屋里的灯被我打开。洗完澡按常规操作裹上浴袍照镜子,哥就是帅!镜子上的雾气被我扒拉出一个“帅”字。
可惜了,我身体上有丑死人的疤痕,不然我肯定是个大帅比。
我慢慢摸过身上每一条刀疤和烟烫出来的痕迹。这是我妈的杰作,当然不全是她一个女人弄的,还有我那欠债鬼老爸和他的债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我四岁那年爸妈离婚了,他们离婚就离婚吧,我不在乎,我有哥就行。但是他们把离婚这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害得我哥差点失去三好学生的头衔,好吧,我有点偏激,还是说我爸妈吧。江丽萍(我妈)是个事业女强人,自从她生了我哥杨瑾后,她的掌控领域开始下降,领导针对她,同事也针对她,她不在乎,因为哥很优秀,不至于让她操心和被人拉出来扯皮,但事业上的接连受阻让她心里堵得慌,直到我的意外出生,我妈有了一个发泄口。哥高二高中住宿,每个月回来一两次,我当时读初二,走读生。妈每次回家都会拉开冰箱门酗酒,喝完之后就疯疯癫癫地踹开我的房间门找我,每次她来找我我就免不了被她无缘无故打一顿,所以我每次都故意拖到很晚才回家。在家外的公园呆上几个小时啥的便成了家常便饭,那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了。
可是好景不长,江丽萍大概是聪明了点,一次我很晚才回家,以为她睡了便打开客厅的灯,刚进屋就被我妈一巴掌抽在脸上,她抓着我的衣领猩红着眼问我为什么要躲她,又发了疯似的去厨房拿水果刀回来一次又一次地划在我身上,背上,腿上,我害怕,但是又有谁能来救我呢。我抽噎着向她发誓以后早点回来,她又哭了,眼泪滴在我的肩上,顺着往下滑滴在伤口上,我疼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再说话。她哭了好久,一边哭一边说我为什么要出生,上天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她,我想女人是最难理解的生物。
回到房间她帮**草包扎了几下就又红着眼关上门退出去了,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我一整晚都没睡,耳边都是我妈哭骂的声音。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爸,杨继忠开始整日酗酒狂赌,欠债越积越多,直到他再也赌不起了。他开始逃窜,可是讨债的人哪有那么好糊弄,他们赶着口信追着地址敲响我家的门,我爸给他们开门之后又特窝囊地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抖,我都怕他下一秒直接尿出来,恰巧我当时调休在家,看着门口的闹剧。杨继忠最后指着我跟那群讨债的人说:
“我可以把他抵在你们这儿,你们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好!”
我震惊了,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厚颜无耻。讨债的那群人估计也是被杨继忠这没脸没皮的劲儿恶心到了,口头威胁了几句又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口水就走了。杨继忠舔着笑脸送走他们之后狠狠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我,拿出他裤兜里的二手烟点燃一根走到我身边扯着嗓子骂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说我哥怎么怎么优秀,我却不知道帮他分担一下去打个兼职工啥的替他还钱。他拿烟往我身上烫,滋滋的声音和焦味在屋子里弥漫,我痛地大声哭叫,他就把我脑袋往墙上撞,声音太大引来了楼里的其他住户。他们冲进屋子把杨继忠架走又打120和我哥的电话,后来我是被担架抬着走的,身上的三十多道刀疤刚结痂,早已被刚刚我幅度太大的动作撕裂流血,甚至还有点加大的意味。加上几个被烟烫出来的血窟隆,头上还顺着脸留了那么多血,又疼又吓人,血糊的我惨不忍睹,看不出个人形。
我哥当时可能是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了吧,反正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哥流了很多汗,还哭了,他当时全身都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我哥掉眼泪,还挺稀奇的。我好累啊,我哥扯出一个最难看的笑哄我累就闭上眼睡吧,我告诉他:
“哥,一个月我就能见你两次,只剩下一次了。”
他好像发呆了,我哥那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发呆。我哥长得比我还帅,像法式的混血小王子,眼窝深邃,瞳孔黑的发沉,嘴唇薄薄的,一抿就像是一条线,又酷又帅。但我已经累的没心思去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想再多看几眼我哥。
“乖,杨朴灿,睡吧,睡醒了哥就带你离开爸妈。”
我乖乖闭上眼,很快睡过去,准确的说应该是晕过去。
我相信我哥,我哥从来不会骗我。他就是我大殿里的神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