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是没有尽头。
蓝青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浑身像是被拆开后又勉强拼凑在一起。
他茫然睁眼,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身体内部的钝痛提醒着他尚且活着。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又是谁?
他试图回忆,脑海中却只有一片混沌的空白。
神魂深处自带的花神之力,缓慢无声地修复着他破损的躯体。
可在主人不主动调用的情况下,这种修复是缓慢的,不明显的。
他支撑着坐起身,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阴森冰冷的牢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味。
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个红衣少女被吊在刑架上,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一名黑衣壮汉正挥舞着长鞭,狠狠地抽打着她。
蓝青的心猛地一缩,一股无名怒火骤然升起。
他想阻止,可虚弱的身体连站立都困难,又如何救人?
他只能别过脸,不忍再看。
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少女痛苦的呻吟,审判者的交谈声,无一入耳。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指尖触到已然干涸的血痂。
他聋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阵恐慌。
尽管记忆一片空白,但某种直觉告诉他,他原本不是聋的。
刑架旁,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摆了摆手,行刑者立刻停下鞭打,恭敬退后。
华服男子走上前,对少女说了些什么,少女猛地摇头,神情苍白而绝望。
华服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厉声吩咐了一句,行刑者再次举起了鞭子——
就在这时,那男子的目光骤然转向角落,与蓝青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大步朝蓝青走来。
蓝青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刚刚失去听力,还不会读唇语,只能茫然地看着对方。
“还在跟我装傻?”
杨尚清见蓝青毫无反应,顿时怒吼中烧,“郝文侯府一百多条人命,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蒙混过去?给我吊起来,打!”
两名黑衣侍卫应声上前,面露凶光,伸手便向蓝青抓来。
蓝青虽听不见,却看得懂那满脸的恶意。
他惊恐地向后缩去,脊背却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墙,已无路可退。
眼看那双手就要抓住他——
“报——!”
一名侍卫急匆匆跑入牢房,在杨尚清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尚清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中原剑会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狠狠瞪了蓝青一眼,终究是挥了挥手,带着一行人迅速离去。
蓝青瘫软在墙角,劫后余生般喘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牢门再次被打开。
杨尚清去而复返,身边跟着一群持剑的年轻男女。
为首的是一位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姑娘,身后是十几名统一装束的负剑少年。
蓝青的目光落在那持剑的姑娘身上,她的气质最特别,跟之前的华服男子,和身后的负剑少年都不一样。
也许她能救他。
他不想死,他还要……
还要什么?
蓝青卡壳。
接下来姑娘的举动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只见她与杨尚清交涉了几句,杨尚清虽面色不豫,却还是示意手下将红衣少女从刑架上解下。
那姑娘立刻上前,小心地扶住虚弱的少女,还轻柔地喂她喝水。
蓝青当机立断开口,“救救我……”
钟春髻听到这声虚弱的呼唤,下意识转头看去,角落里蜷缩着的脸色苍白的少年骤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