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打斗声、兵器相交声、呼喝斥骂声乱作一团。
一行人气势汹汹前来拿人,却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个名叫池云的少年打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蓝青只觉腰间一紧,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带离了地面。
等他回过神,已经置身于一处安静的庭院里,远离了前院的喧嚣。
一株古老的银杏树矗立在湖边,漫天金黄的叶子在微风中缓缓飘落,铺就一层松软的地毯。
静谧悠然的氛围,让蓝青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与他相反,身边的阿谁却更加紧张起来,惊慌的后退了好几步。
蓝青有些疑惑,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别怕。”
安抚好阿谁,蓝青转头去看让她惊慌的源头,却在目光落下的霎那,再也移不开。
银杏树下,身着黑皮裘的人坐在湖边的石桌旁,湖水反射的光给他镀上一层光晕。
衬得他英俊的面容不似凡人,透着一种清冷又矜贵的气质。
他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雕琢一块木头。
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一种陌生的欣喜与安心涌上心头,让蓝青既意外又茫然。
他认识这个人吗?
为什么只是一眼,就觉得无比踏实?
唐俪辞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微微皱眉,那双眼睛太过清澈透亮,没有一丝阴霾,干净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江湖中人的眸子。
唐俪辞心中生疑,这年头江湖险恶,怎会有这般纯粹的人?
怕又是他那位好师兄柳眼故意送来的棋子。
一阵风吹过,几片银杏叶飘落。
蓝青单薄的衣衫随风舞动,他忍不住轻轻颤抖。
而比他抖得更厉害的,是一旁的阿谁。
她显然还没从灭门惨案的阴影中走出,此时面对与凶手长着同一张脸的唐俪辞,她又冷又害怕。
唐俪辞挑眉,目光在蓝青和阿谁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起身,将身上的黑皮裘解下,披在了瑟瑟发抖的阿谁身上。
蓝青微微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小嘴微张。
心底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委屈,像是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分给了别人。
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抓住了唐俪辞的衣袖,眼眶瞬间泛红,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控诉。
唐俪辞惊讶地看着这个抓住自己衣袖的小东西。
对比阿谁避之不及的反应,这少年的亲近实在太过反常,让他有些惊奇。
他挑眉打量着蓝青,见他眼眶红红、一脸委屈的模样,倒像是只被抢走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他手指挑起蓝青的下颌,附身凑近,嘴角勾起一个淡漠的笑。
“你不怕我?”
蓝青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衣摆,眨巴的水润的眼眸无辜与他对视。
唐俪辞见他没反应,微微皱眉:“莫不是个傻的?”
阿谁听到他的话,鼓起勇气抬头,见蓝青被唐俪辞挑着下巴,两人离得极近,心中一跳。
她忍不住为蓝青解释:“他被音杀伤了耳朵,听不到了。”
唐俪辞一愣,捏着蓝青的下颌迫使他侧头,目光落在他小巧白皙的耳朵上。
虽然已经擦拭过,但还隐约可见血的痕迹。
唐俪辞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本以为柳眼只是将计就计污蔑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动手,还伤了这少年。
一旁的摇篮里,传来婴儿细弱的呓语声。
唐俪辞放开蓝青,起身看向阿谁:“可否请姑娘帮忙哄一哄。”
肩头的皮裘还残存着唐俪辞身上的暖意,阿谁感到一丝放松,缓缓走进摇篮。
蓝青虽听不到婴儿的呓语,却也看到了摇篮。
但他对小婴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唐俪辞走回原来的位置,拿起刻刀和木头继续雕刻。
蓝青就跌跌撞撞跟着他,蜷缩在他身边,手依旧不愿放开唐俪辞的衣袖。
他展现出的依赖,让唐俪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