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传香为了好友宁愿背负骂名。
江城以为好友故意给自己下毒,却还是在临死之前说不怪他了。
他们是如此为对方着相,却又都带着遗憾离世。
得知全部真相的江飞羽,再也忍不住哽咽,浊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派人取回风传香的遗体,安置在小船上,连同江城的玉佩一起放上,亲手点燃火焰为他苦命的孩儿和他的好友送行。
火光映红了江面,也映红了岸边众人的脸庞。
听完这段故事的人,无不唏嘘感叹,既为两人愿为彼此付出生命的友情动容,也为这无可奈何的遗憾而神伤。
燃着火焰的船只顺着江水缓缓飘远,蓝青转头望去,发现唐俪辞的身影不在人群中。
他悄悄退出送行的队伍,循着心底的感应,找到了独自站在芦苇荡中的唐俪辞。
晚风拂过,芦苇沙沙作响。
唐俪辞手中捏着那枚黑色结晶,轻轻放在江城遗留的信雁面前。
信雁低鸣一声,衔起结晶,振翅飞向远方。
他望着雁影消失的方向,神情怅然,脑海中忽然闪过周睇楼的旧日画面。
然而未等思绪深陷,沙沙的脚步声便打断了他的怔忪。
转头望去,果然见蓝青走了过来。
唐俪辞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却并不意外。
蓝青走到他身边,并肩望着江面,轻声问道:“你不开心?是在为江城和风传香难过,还是在想你和柳眼?”
唐俪辞侧头看他,眼底的怅然化作一声叹息:“你对人,一向这么犀利直白吗?”
蓝青也侧过头与他对视,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只对你。”
唐俪辞摇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他已经察觉自己对这少年而言是特别的,无需一遍遍强调,这份特别,早已刻进日常的点滴里。
蓝青忽然朝唐俪辞伸出手,掌心向上:“把你那支笛子借给我?”
唐俪辞讶异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带在身上?”
“以你对那笛子的重视程度,必然会贴身带着的吧。”
蓝青的语气笃定,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那笛子必然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所赠,不然他不会那么宝贝。
唐俪辞静静与他对视,颇为无奈:既然知道这笛子对他意义非凡,为何还要借?
因为从今往后我要做最特别的那个,把以前的那些特别都抹去。
这话蓝青没有说出来,只是倔强的看着唐俪辞的眼睛。
唐俪辞望进他带着倔强的眸子,脑海中蓦地闪过他鲜血淋漓的双手,目光不由自主也落了过去。
蓝青的手上缠着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他看不清他的伤是否已经痊愈。
最终,唐俪辞败下阵来,从腰间的暗袋里取出那只断笛。
笛子虽然断了一半,但六孔还在,不影响吹奏。
蓝青接过笛子,深深看了唐俪辞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将笛子凑到唇边,缓缓吹奏起来。
一段清越的旋律流淌而出,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诡异。
随着笛声蔓延,远处被火焰映亮的江面上,忽然铺展开一片火红的彼岸花,灼灼其华,绵延至天际。
花丛中,两道半透明的年轻身影缓缓显现。
他们并肩而立,面对着岸边众人,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两人一同朝着江边深深弯腰鞠躬,直起身时又挥了挥手,而后转身,并肩走进花丛后方那道高大的门户中。
而后,红花、大门都慢慢消散。
江城?风传香?
黄泉路?鬼门关?
唐俪辞差点维持不住风度,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是否眼花了。
那些幻象消失,蓝青的笛声也嘎然而止。
他倏然转头看向蓝青,脸上第一次没了平静淡然的神情,眼底翻涌着震惊、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