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剑王城的人不找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找。
有一部分人已经认定,唐俪辞就是一阙阴阳。
一些跟一阙阴阳有仇的人,或是想要借诛杀魔头出名的江湖客,已自动自发组织起来,循着踪迹而来。
这些暗涌,尚在画舫上的唐俪辞他们暂时都未察觉。
他们在剑王城又留了一日,处理完后续事宜,便重新坐上那艘雅致的小画舫,顺江而下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夜色如墨,泼洒在平静的江面上,唯有画舫船头的两盏灯笼,晕开一圈暖黄的光。
船身轻摇,江风带着水汽吹过,驱散了白日的浮躁。
夜深人静时,蓝青来到唐俪辞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木质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唐俪辞闻声抬头,看到直直朝他走来的人,暗暗叹息一声。
蓝青他几步走到唐俪辞身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唐俪辞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三字经。
“一本三字经,翻来覆去看,你也不嫌腻?”蓝青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心底酸溜溜的。
他这么喜欢三字经,一定是受很重要的人影响,这让他心底有些不爽。
唐俪辞闻言轻笑一声,抬手将书合上放在一旁,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问:“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事?”
他明知蓝青的来意,却偏要绕开话题,关于那颗心晶的秘密,他还没做好开口的准备。
“有事?”
蓝青轻哼一声,不悦地眯起眼睛,清澈的眸子瞬间染上几分锐利,“唐俪辞,你不会忘记在剑王城答应我什么了?”
唐俪辞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无奈:“没忘。”
他动了动身体,从软榻上坐正,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变得严肃,“我与柳眼的恩怨,要从周睇楼说起。”
他缓缓开口,将过往的纠葛娓娓道来:“我与柳眼,早年都是周睇楼的弟子,师出同门,曾是最要好的兄弟。后来周睇楼遭逢大变,方周意外身死,柳眼认定是我所为,这些年便一直致力于杀我报仇。”
“他可不止想杀你,更想让你身败名裂。”蓝青冷笑一声。
柳眼那些招式算计,不止恶心人,还狠辣非常。
他蹙了蹙眉,追问,“以你的武功,就算他有备而来,也不至于处处被动。你是打不过他,还是……你不忍对他下手?”
唐俪辞抿了抿唇,避开了他的目光,避重就轻:“他体内,有我一半功力。”
“哦?”蓝青歪了歪头,眉梢微微挑起,“所以打不过他?那我帮你把他抓过来如何?到时候任凭你处置。”
“不用了。”唐俪辞想也不想否决,“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终究要由我亲手了结。”
虽然这也是一个理由,但其实他更担心蓝青对上柳眼会吃亏。
在唐俪辞看来,蓝青虽然强,但心性直白单纯,不是心性已经扭曲的柳眼的对手。
“你不愿意?”蓝青危险地眯起眼睛,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他可不知道,在唐俪辞的滤镜里,他就是个纯白的小白兔。
他突然倾身靠近,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蓝青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打在唐俪辞的脸上。
“唐俪辞,你说了这么多,绕来绕去,却连半个字都没提——你体内那颗心晶,是谁的。”
唐俪辞瞬间哑然,心中一叹。
他方才刻意详述与柳眼的恩怨,就是想转移蓝青的注意力,却没想到这少年对心晶的事如此执着。
真相在喉咙里几次周转,还是没有吐出来。
那颗心晶,是方周的。
要解释它的来历,就绕不开他当年为救方周,以自身内力温养心晶的过往;更绕不开他至今仍未放弃,想要借往生谱复活方周的执念。
而且,要复活方周,他自己很有可能丧命。
以阿青对他的在意,若是让他知道,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