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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摇曳—贰

异世界图书馆

澜飖一片片的拾起玻璃碎片,慢慢的拼凑出自己的整个童年。

她将玻璃风铃挂在新家的窗前,即使它已不如当初、即使它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它依然是澜飖留存于心中的珍宝。

只可惜后来,因为没有当初稳固的半圆结构,在一遍遍强风吹拂下,风铃彻底碎了。而澜飖的童年也就此结束。她有些后悔,也许一开始就该将它放在一个匣子里珍藏起来,而不是让它强撑着身体去迎战强风。风铃底部系的书签因为细绳风化,脱离了风铃,然后被风带去了远方,至此再无踪迹。而风铃碎片最终也因掉落在地上造成二次损坏彻底拼不回去了。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收拾碎片,然后重新买一个。可彼时的澜飖正面临着人生的重大抉择,陪伴自己许久的风铃也离自己而去,难免还是有些伤怀的,可繁重的学业和志愿填报都在督促她尽快从中抽离。最后,她只得将变成碎片的风铃收集起来存放在匣子里。

高中毕业后,她可算考上了心仪的大学,然而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加之住校,只能半年回一次家。也就是在这时,澜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什么叫思念家乡,节假日回家时,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归乡心切。

可惜大学要带的东西不少,存放玻璃风铃的匣子也只能放在家里,任由它落灰。半年回一次家,每次回来,匣子上面的灰尘又多了一层。

再后来,爷爷奶奶也去世了。

她只记得那天一切都很平常,她原本还在学校里为课业奔波。那天黄昏的景色很美,夕阳西下,霞云绯轻,与校园葱翠的松柏树相得益彰,不少学生驻足拍照,还有许多人发了VX朋友圈,澜飖为这景色停下了忙碌的脚步。却在刚拍完照后得到了父母传来的噩耗。

澜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与父母通话时再三确认事情的真实性,然而父母的回答只有肯定,没有否定。原来,在澜飖读书时,爷爷旧疾突发,生病住院,挂了很久的水,奶奶更是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结果,爷爷突发心梗,病逝医院。奶奶也在不久后,因操劳过度病倒了,最终随爷爷去了。

她只记得那天基本是哭着找到辅导员开假条回家守丧,在办公室时,辅导员不断安慰着她,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安慰了好几句,她只记得那会儿她的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遍遍的哭着说爷爷没了,奶奶也走了。如今想来,自己那会儿挺失态的,她对此一直有些歉意。

渐渐的,当初那个一个本该无比珍惜的匣子却被逐渐淡忘了。一直到最后,春节来临,除夕那天在家中大扫除时,澜飖才发现匣子遗失了。

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匣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任何踪迹,最后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玻璃风铃曾以清脆悦耳的声音惊艳了澜飖整个童年。然而,命运轨迹总是的曲折的,谁曾想,最后它迎来的却是寂灭的结局,在澜飖人生当中,如风过境,如雨落下,短短一瞬间,余下无尽的沉默与追忆,越是追忆,它的存在感就越是强烈,就像一抹永不失去的耀眼的光芒。

风铃的意义或许不只是童年时光,它可是自己爷爷奶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啊。

连同还有爷爷买来送给她刻着澜飖名字的手链。那条手链,澜飖原本一直带在手腕上的。

手链的颜色是紫色的,用紫色的细绳编织而成的,上面串着白色的珠子,其中两颗是招财猫形状的,招财猫的腹部上面刻着她的名字,以墨色填充。手链末端还系有一个紫色的流苏,戴在手上好看极了。

那会儿的澜飖时常戴着手链四处晃荡,小学时写作业心不在焉时,就会拨弄上面的珠子。

小学那年暑假,雨季那年,戴着手链看着风铃,是澜飖经常干的事情。

有时候过年去串门时,当别人问起澜飖的名字时,澜飖会十分自豪的举起手腕展示手链,毕竟手链上刻着她的名字。

冬天穿衣服特别厚,因此手链时常被遮盖住了,尽管如此,澜飖还是会努力将手链展示出来。她不想将手链遮起来,那时她认为,手链是独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名片。

有时候洗澡时,澜飖会将手链取下来,因为流苏湿了话很难干。可粗心大意的澜飖洗完澡后有时会忘记把手链拿出浴室,几乎每次都是奶奶将手链拿出来重新系在澜飖手腕上。

前面说过,澜飖小时候玩心重,时常跑出去和朋友们一起玩。什么跳绳、翻花绳、跳房子、过家家之类的,有时候还会和男孩子们一起玩模拟战,拿着几根树枝当枪使,打的那是一个演绎投入。大概因为时常运动,手链的紫色流苏不明所以的散开了,澜飖想将流苏重新接回去,结果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流苏的结构,弄也弄不回去,而且组成流苏的一根根线已经掉了一大半,没办法,最后只能将流苏全部拆下来。

手链失去了流苏,但澜飖觉得没什么关系,毕竟重要的是这是爷爷送的,还刻着她的名字。

手链比起风铃,陪伴澜飖的时间或许更长,毕竟除了洗澡,手链她一直带着。

直到后来,年岁渐长,手链的珠子失去了往日的滑润,表面脱落了许多光彩,而刻着她名字的招财猫也不知为什么出现了磨损痕迹和细小缺口。连填充她名字的墨色也脱落了一部分。

再后来,澜飖将其取下放在了自己书柜上摆放的梳妆盒里。然而读大学时,澜飖用了新的梳妆盒,并没有将它带上。最终,手链也和玻璃风铃一样销声匿迹了。

她明确记得旧的那个梳妆盒她的没有动过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搬迁途中掉在角落里了?还是日常收拾时不小心将它放在了别处?总不至于它自己长腿跑了吧。

澜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不了了之。可是爷爷奶奶的去世,他们送给自己的东西也遗失了。那会儿的澜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好好保存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吧。成年后的澜飖常常想着这个问题。

今天是工作调休日,也是爷爷奶奶的祭日,结束了早上的祭奠后,她就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着新买的风铃响动着,抚摸着一条深色的手链。望着桌上摆放的合照,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即便买再多再贵的精美的风铃和好看的手链,也终究抵不过曾经的那几块钱买到的风铃和手链。

而今,父母也已迈入中老年,她现在还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报答父母的恩情,也带上爷爷奶奶的那一份。

生活再无聊枯燥,也不必忘记曾经温暖自己童年的那些物件,它们的背后总是承载着一段铭心的回忆。即便它们已在记忆中蒙灰,但仍有着那不可磨灭的痕迹。

曾经的温暖会一直留存于心底。哪怕,哪怕最终也没找到,没关系的。因为,爷爷奶奶的爱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小小的风铃和手链不足以概括他们倾注在你身上的爱意。

他们一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或许只是你看不见他们。澜飖的时常这样想着。每逢祭日时,她总会在爷爷奶奶墓碑前说上好多话,说着说着就笑着哭了,如果你们真的能听到就好了。

澜飖有时候也分不清,她究竟是怀念以前的风铃和手链、怀念那份独属于童年的快乐;还是想念爷爷奶奶,他们还在世时那溢于言表的温暖,是深入脑海、直入心底的。

那时,家里的天空总是明亮的。

……

癸未:“故事讲完了,听完后,心情要好一点了罢。”

湘葵听后有些小失落:“澜飖姐姐最后也没有找到匣子和手链吗?”

湘葵对于自己爷爷奶奶没有记忆,从她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但是她能感受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感情很是深切,就像细雨一样温凉又绵长。澜飖姐姐一定很想念自己的爷爷奶奶吧,也许风铃和手链不过是她怀念爷爷奶奶的一种寄托。

癸未:“她当初来写时,并没有告诉我,应该是没有的,何况她买了新的风铃和手链。”

湘葵好奇的问道:“写?是那本书啊?”

癸未右手食指在空中一划,一本书从高处书架上飞了下来。一看书名《风铃摇曳》,笔名是飖。

癸未:“这本,其实没多少页,但我刚刚讲的是一个大概,书里细节更多。”

湘葵拿过书翻阅起来,看了看后若有所思:“这么一看,你讲的确实很精简,但是概括的挺好……没想到癸未你,好会讲故事。”

癸未听后却是苦涩的回答:“毕竟我做过教会执事……传教来的。”

西焚族的教会执事一开始本是一种传教士一样的存在,基本是辅助长老或者代表因故缺席长老出席宣传会议,也是教会开展活动时的一种负责活动后勤的角色。不过癸未一身反骨,并不怎么愿意去传教,所以到后面一些棘手问题或者一些需要动手的任务会交给癸未,传教的事情其实少,后勤任务他因为贵族身份所以是管理阶层。这里的癸未属于自嘲。

所以癸未说自己算是教会的一个特例,除去贵族身份外,行事风格更是乖戾,被那时的人称之为“铩戮”,这也是原因之一。那会儿的“铩戮”也包含着行事古怪不遵、不合情理、该折铩气焰之意。

湘葵一听忍不住笑了笑:“做传销一定是销冠”

癸未无奈苦笑:“这辈子我都不想干那种活了,当初本来……算了,看你心情好了不少,我就放心了。”

那会儿西焚族的传教手段极其霸道,甚至把他教信徒称之为恶魔之类的,上台宣讲,一讲就是一上午,讲时还得注意教堂采光如何、布置如何,然后内容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这搁谁受得了。反正癸未是受不了。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虔诚的教徒,能讲好那纯粹是演的声情并茂,现在回想简直就是黑历史。

一听,湘葵更想笑了:“如果有幸亲临你传教现场,我一定要好好录制下来。”

癸未扶额:“饶了我罢……”

湘葵:“说起来,澜飖姐姐今年多少岁了……她写这本书时是多久啊。”

癸未思索了一会儿:“今年应该四五十了罢,她写时大概是三十岁左右。书已完结,她不会再回来的,说起来,她当时似乎并没有折纸船,说是通过一扇木门来的……”

说到这里,癸未顿了一会儿。木门……他忽然想起丰谷村叶咫山里有一座废弃的木屋。

癸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湘葵听的有些迷糊:“木门?她知道什么了?”

在被关在图书馆的前几年内,癸未一直想想方设法找到出去的方法,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实现的。他当时的情况,去找东海和西焚族交涉的话出去的概率基本没有,因此他只能想出其他办法逃离这里。那会儿的他人际关系基本断绝,曾经交好的人也因为二皇子的原因对他避而远之,所以当时他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身为东海族人的癸未杀了当时西焚的国王,西焚族皇室为捞取利益,以讨说法的形式提人来东海族问罪。东海族并不想和西焚族打起来,因为这样劳民伤财。当时西焚族皇室原定癸未死罪,但因帕尔罗女教主安洁莉卡和长老古拉顿的说情,故放弃了,加上东海族长和一众长老也替其说情,毕竟癸未是海氏书这个东海月明神唯一的徒弟。但东海族也不想因此赔偿,一番讨论后,最后双方达成一致,以《汐海公约》为基准把癸未关了起来。当时西焚皇室看到东海族地大物博,外贸交易十分宽容,便觉得不急一时,同意了东海的提议,最后东海和西焚族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所以,他自身被作为政治筹码放在世界图书馆这个地方,可以说,如果他被发现逃出这个地方,东海西焚两族可能又有矛盾发生了。

但这并不足以让癸未放弃出逃的念头,谁愿意一辈子都被关在一个地方不见天日呢?更何况那时的癸未极度不服。

在漫无止境的寻找出路时,癸未通过书灵偷听到时管局对于世界图书馆的出入口设置布局,还说出入口会定期更新,便知晓了世界图书馆或许不止一个出入口。他便着手找了起来,一找过去就是好久,结果发现还是出不去。

就在他放弃的时候,时境过迁,人类发展之迅速。世界图书馆在东海族地域中其中的一个出入口就变成了一个村落,接待客人时,看人类的着装从广袖布衣变成了窄袄旗袍,再从窄袄旗袍变为现代着装。村落还是那个村落,名字也是换了又换,最后成了丰谷村。再后来,这样的出入口成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隐入山林,最后被人遗忘。

说起来之前莫一来拜访时,他也是通过木门来的罢,毕竟,他并没有收到莫一的纸船。

不过这个出入口还是癸未自己找来的,当初澜飖是怎么进来并找到的。她那会儿似乎并没有告诉自己,癸未想着。

像是注意到癸未神色的异样,湘葵上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癸未回过神来,对上湘葵懵懂清亮的眼睛,看着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和关切的神情,他心底慢慢浮现一抹愧疚。

说起来……之前还打算利用湘葵身上的天星打开世界图书馆的大门,让自己得以出逃呢。可是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下手了。自从无意闯入湘葵梦境、自从知道了自己过去遇见的格琳小姐是湘葵后,他越来越下不去手。

癸未报以微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不足挂齿。”

癸未:“世界图书馆我也出不去了,倒是知道许多出口,虽然没有一个我能走出去就是了。叶咫山山林深处或有一个荒废的木屋,那个地方也是出入口之一,不过那里没有河流,通过那里进来的话还得带上水。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纸船产生的联结,加上之前送你的书灵,都能让你直接进来。”

湘葵听着,似懂非懂:“荒废的木屋吗……没听说过,或许哪天可以去看看。”

癸未:“还是别了,山林深处地势复杂,迷路了就不好了。”

癸未不希望湘葵出任何事情,湘葵出事后的该怎么办?更要命的是,如果湘葵在外面出事了,他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去帮助或解救她。毕竟在这「牢笼」里,很多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湘葵鼓起腮帮子:“我还挺好奇那个木屋长什么样耶……”

癸未:“好奇心害死猫,你想一想欧丝嘉那只黑猫的结局。”

湘葵:“好吧……”

两人谈话之际,缠绕着祖石藤的大门打开了。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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