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宛如（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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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明宫的夜色总是格外清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上官宛如倚在窗边，望着那轮孤月，神色淡漠如常。秋梧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娘娘，皇上驾到。"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备茶吧。"声音如碎玉般清冷。

周玄凌大步踏入殿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宛如，朕今日心情甚好，特来与你分享。"他不由分说地揽住上官宛如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上官宛如顺从地靠在他胸前，鼻尖却萦绕着龙涎香与酒气的混合味道，令她几欲作呕。"皇上如此高兴，可是朝中有什么喜事？"她轻声问道，目光却落在远处的一盏宫灯上。

"今日边关传来捷报，朕心甚慰。"周玄凌的手指在她肩头摩挲，"更让朕高兴的是，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人在侧。"

周玄凌随即探询她的面色，“华妃...家中得力，朕复了她的位份，也不过是看在慕容家的面子上罢了。”

上官宛如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皇上过誉了，臣妾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华妃姐姐既然复位，臣妾只求安稳。"

周玄凌似乎对她的冷淡习以为常，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地说起甜言蜜语。上官宛如听着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心中冷笑。这个男人，永远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所谓的"宠爱"。

"对了，"周玄凌突然话锋一转，"华妃提议明日举办赏花宴，邀六宫嫔妃同乐。朕已经准了，你也该去走动走动。"

上官宛如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华妃向来与她不合，突然设宴必有蹊跷。"臣妾素来不喜花木，恐怕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哎，这怎么行。"周玄凌故作不悦，"你总是这般孤僻，难怪后宫有人说你清高自许。明日务必出席，这是朕的旨意。"

上官宛如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冷意。"臣妾遵旨。"

待周玄凌离去后，岚竹忍不住道："娘娘，华妃娘娘突然设宴，恐怕不怀好意。"

"自然是不怀好意。"上官宛如冷笑，"她与皇后近日走得颇近，两人联手对付本宫，倒也不意外。"

秋梧忧心忡忡："那娘娘明日..."

"去，为何不去？"上官宛如走到妆台前，取下头上的金钗，"她们既然设了局，本宫若不赴约，岂不辜负了这番'好意'？"

次日清晨，上官宛如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与满园姹紫嫣红形成鲜明对比。她牵着朝炀帝姬的小手，缓步走向御花园。

"母妃，为什么我们不喜欢花呀？"朝炀仰着小脸问道。

上官宛如轻抚女儿的发丝："花儿虽美，却易凋零。炀儿记住，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危险。"

华妃远远看见她们母女，脸上堆满假笑迎了上来。"明妃可算来了，本宫还以为请不动你呢。"

"华妃娘娘盛情相邀，臣妾怎敢不来。"上官宛如微微福身，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皇后端坐在主位，目光在上官宛如身上停留片刻，笑道："上官妹妹今日装扮倒是别致，在一片花海中格外醒目。"

"臣妾素来不喜花木，恐污了姐妹们的雅兴。"上官宛如牵着朝炀向皇后行礼。

"无妨无妨，"华妃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今日特意为妹妹准备了不沾花粉的席位，就在那株老梅树下，清雅得很。"

上官宛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株老梅独立于花丛之外，树下设了席案。看似体贴的安排，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那位置偏僻孤立，若发生什么意外，求救都难。

"多谢华妃娘娘美意。"她淡然应下，牵着朝炀走向梅树。

宴会开始后，众嫔妃饮酒赏花，好不热闹。上官宛如却始终保持着警惕，只浅尝辄止。忽然，她注意到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靠近梅树，手中似乎拿着什么。

"岚竹，"她低声吩咐，"去跟着那个穿绿衣的宫女，看她要做什么。"

岚竹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禀报："娘娘，那宫女在树根处撒了些粉末，奴婢偷偷取了一些回来。"

上官宛如接过用手帕包着的粉末，轻轻嗅了嗅，脸色骤变。"是蜂蜜和花粉的混合物。"她立刻抱起朝炀，"我们离开这里，快。"

就在她们刚走出几步远时，一阵嗡嗡声由远及近。只见一大群蜜蜂从花园另一侧飞来，直奔那株老梅树而去。若是她们还坐在树下，后果不堪设想。

"啊！蜜蜂！"嫔妃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华妃和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花容失色。

上官宛如冷静地护着朝炀退到安全处，冷眼旁观这场闹剧。这显然是针对她的陷阱——先以梅树为诱饵引她入座，再引来蜜蜂攻击。若她被蜇伤，轻则毁容，重则性命堪忧。

混乱中，她注意到华妃向那个绿衣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悄悄退出了人群。

"秋梧，"上官宛如低声吩咐，"去拦住那个宫女，就说本宫有赏。"

秋梧机敏地追了上去。不多时，她带着一脸惊恐的绿衣宫女回来复命。

"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宫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上官宛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奉谁的命？"

宫女颤抖着不敢回答。上官宛如冷笑："不说也罢。本宫只需将你交给皇上，说你意图谋害帝姬..."

"是华妃娘娘！"宫女崩溃地哭道，"她让奴婢在树下撒蜜粉引蜜蜂...但她说只是想让上官娘娘出丑，绝无害人之心啊！"

上官宛如眼中寒光一闪。"带她下去，好生看管。"

周玄凌怒气冲冲地来到万明宫。"今日赏花宴上的闹剧是怎么回事？朕听说与你有关？"

上官宛如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行礼："回皇上，臣妾也是受害者。若非及时发现异常，此刻躺在床上的就是臣妾和炀儿了。"

她示意秋梧将那名宫女带上来，又将收集的蜜粉呈上。"皇上明鉴，这是从梅树下取得的。若非有人刻意为之，御花园怎会出现这等引蜂之物？"

周玄凌检查过后，脸色阴沉下来。"这宫女是谁的人？"

"她已招认是奉华妃之命。"上官宛如轻声道，"不过臣妾以为，华妃娘娘或许也是被人利用。"

周玄凌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华妃娘娘性子直爽，若真要害人，不会用这般迂回手段。"上官宛如垂眸，"倒是今日赏花宴，最初是皇后娘娘提议的。"

周玄凌若有所思。上官宛如知道他已经上钩，继续道："臣妾不愿后宫不宁，此事就此作罢吧。只求皇上允准臣妾今后少参与这等聚会，以免再生事端。"

这是她惯用的策略。果然，周玄凌握住她的手："爱妃受委屈了。朕会警告她们，不许再有人为难于你。"

待周玄凌离去后，岚竹忍不住问："娘娘为何不趁机揭发华妃？"

上官宛如冷笑："华妃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对手是皇后。今日若直接指证华妃，只会打草惊蛇。如今皇上心中已有怀疑，皇后短期内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就够了。"

她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后宫之争，不在于一时胜负，而在于谁能笑到最后。"

朝炀揉着眼睛从内室走出来："母妃，炀儿害怕蜜蜂..."

上官宛如立刻收敛了所有冷意，温柔地抱起女儿："不怕，母妃在这里。蜜蜂已经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