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按部就班”了

　　洱海边的那个夜晚之后，木小狸似乎真的把那份沉重的对话抛在了脑后。她重新变回了那个精力无限、四处“惹是生非”的小祖宗。

　　她的旅行照旧进行，甚至更加“嚣张”。

　　在西北的沙漠里，她骑着骆驼，戴着夸张的遮阳帽，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照片发到国乒队群，配文：「沙子含量测定中，初步估计比王楚钦的脑子里的水含量高一点～」

　　在海边的沙滩上，她堆了个歪歪扭扭的城堡，旁边用贝壳拼出“木小狸到此一游”，照片发群，配文：「新型防御工事结构测试，抗浪性优于某人的心理防线～」

　　在热闹的美食街，她举着比她脸还大的烤串，吃得满嘴是油，照片发群，配文：「能量补充完毕，热量足以支撑嘲笑你们训练一整天～」

　　群里每天都被她的照片和毒舌吐槽刷屏。

　　孙颖莎：「…屏蔽了。」

　　王楚钦：「…拉黑了。」

　　马龙：「…已设置免打扰。」

　　樊振东：「…但她那个烤串看起来真好吃啊…」

　　众人：「叛徒！」

　　表面上看，木小狸玩得疯极了，快乐几乎要溢出屏幕。

　　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林寒，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种快乐，太“标准”了，太“按部就班”了。

　　就像…就像在执行一项名为“快乐”的任务。

　　木小狸会严格按照计划表上的时间去“享受”快乐：几点看日出，几点吃特色小吃，几点拍照打卡，几点发群炫耀…精准得像在操作实验仪器。

　　她的笑容很灿烂，但总是在镜头对准的瞬间完美扬起，镜头移开，那笑容就会像退潮一样迅速从她眼底消失，换上一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空茫。她看着远方风景时，眼神时常会飘忽一下，仿佛透过眼前的喧嚣，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她依旧会折腾，会突发奇想，但所有的“出格”都严格控制在安保团队划定的安全区域内，绝不会越雷池一步。她甚至会主动提醒林寒：“林寒姐，这个区域人流量超预警了，我们该走了。”或者“这个时间段治安案件发生率较高，不适合外出。”

　　她玩得尽兴，却又无比清醒地给自己画着一个无形的圈。她在圈内尽情奔跑、跳跃、大笑，扮演着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但她的脚，从未真正踏出圈外一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允许在放风时间玩耍的囚徒，纵然可以暂时享受阳光和自由，却始终清楚自己身上的镣铐和四周的高墙。

　　她的快乐，是计算好的快乐，是权限内的放纵，是带着沉重底色的表演。

　　林寒看着她站在古城墙上，迎着风张开双臂，大声笑着，衣裙被吹得猎猎作响，那身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可下一秒，林寒就看到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确保自己始终处于最佳狙击掩护位，并且目光飞快地扫过了几个制高点和出入口。

　　那一刻，林寒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