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酸涩的热意

　　​​观察笔记​​：记录了木小狸每次“尽情玩耍”的精确时间，以及她如何严格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控制在安保红线内，甚至主动规避一些看似有趣但风险评估稍高的项目。

　　张上将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随着一页页翻看，一幕幕观看，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轻松和疲惫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沉的凝重和…不易察觉的痛色。

　　他看见那个女孩在镜头前笑得没心没肺，镜头后眼神却冷静锐利如鹰；

　　他看见她享受着普通少年的乐趣，身体却时刻保持着下意识的戒备；

　　他看见她规划着“完美假期”，却主动将最柔软的渴望深埋心底，画地为牢。

　　林寒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张上将心上：“首长，她玩得很努力，很认真，甚至有点…过头。她像是在完成一个必须快乐的任务。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快乐。”

　　张上将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上木小狸那张在烟花下仰起的、带着灿烂笑容的脸。

　　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我知道了。”

　　通讯结束后，张上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面前的报告再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林寒传来的那些画面，和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

　　想象着那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是不是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卸下那副“玩得很嗨”的面具后，会累得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想象着她看到别的一家三口出游时，会不会偷偷看很久，然后低下头默默吃一口其实并不那么好吃的“特色小吃”？

　　想象着她用那种冷静到残酷的语气说“不回去了”时，心里到底有多难过…

　　想着想着，这位经历过无数风浪、见惯了生死离别的老将军，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酸涩的热意，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了几口夜间的冷空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那股闷痛。

　　从那以后，张上将对待木小狸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还是会催报告，还是会因为她闯祸而跳脚，但语气里少了些以往的“咬牙切齿”，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纵容和心疼。

　　有时看到木小狸在群里发那些嘚瑟的旅游照，他会对着手机屏幕摇摇头，笑骂一句：“这小混蛋…”但骂完之后，往往会看着照片出神好久，然后轻轻叹口气。

　　有时接到木小狸心血来潮、异想天开的“拨款申请”（比如要买下整个冰淇淋车或者资助一个濒危方言研究），他嘴上说着“胡闹！没钱！”，最后却总会想办法从某个项目经费里“抠”出一点来，让她如愿。

　　他甚至悄悄给林寒下了一道附加指令：“…在不影响安全和计划的前提下，尽量…让她玩得尽兴点。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要不是太离谱，都行。”

　　林寒收到指令时，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