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再抬头唐小虎眼里的光已经抑制不住快要下来了，我从包里拿出一打卫生纸，分了几张放到唐小虎手里。

“小虎哥，可我记得，你明明和老赵家的女儿关系很好啊，诶呦我可记得老赵家闺女那细软的腰肢和明媚的眼睛，真是令人心生怜爱...”

“娇娇，你和她不一样，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娇娇，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后保证宠着你。”

他的言语间是旧厂街式的表白，我沉默半晌，“可是我更喜欢有学问的人啊，小虎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字“好。”便转过身，逆着光离开了，昏暗的光亮下，是两个渐行渐远的影子。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回家，打开门，是准备出来找我的父亲，他手里还蹬着一只鞋，另一只鞋已经穿好。

“我回来了。”我刻意收了收打架受伤的左手，帆布包也背了过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打斗痕迹的。

他愣住了，掀起我遮住左手的袖子。

“怎么搞的？”

“那几个混混，被我揍了。”

家里一片寂静，父亲才重新开口。

“你强哥呢。”

“不知道，去他家敲门没人开。”

窗外传来阵阵烟花升天的穿梭声以及在空中的炸裂声。我朝窗外看去，才看到盛大绚烂的烟火就那样映射在我的眼里，父亲拿出医疗箱，整瓶酒精倾泻而下，手上刺痛，但我依旧不动声色，任凭透明的溶液浇过我受伤的手。腕表还在精准的走时，咔，十二点。

“新年快乐，爸。”

也祝你新年快乐，妈。我看看不断走时的腕表，深吻。

大年初一一早，我正为旧厂街写着春节对联，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就看见高家兄妹垂头丧气的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把他俩请进来，我们并排坐在卧室的床上，窗帘漏出的缝隙扫射下来，形成一道光柱，尘埃在光柱里跳动，“我哥进派出所了。”小盛先说，我皱了皱眉头，心里默默想着怪不得。我紧接着寻问原因。听到彩电两个字后怒火中烧，心里的怒气抑制不住，“艹，怎么这样。”我很少骂脏话，因为我知道旧厂街这群人没有能讲通道理的，索性便不搭理了。上了大学后，就经常更加少说，但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很难不骂。更是面对身边熟悉的人更加难以控制愤怒，我转过头继续写手里的字，可那红色的纸上雕刻了我的怒气，写出的字虽说好看，可更多的是发泄，是难以压制的，对着一切的不甘，我有好看的字，可去只能写给破旧的旧厂街，好比李白一身才华却无人赏识，我怒火中烧，身后的高家兄妹噤声，我们一直沉默到了这副对联写完。

“走吧，去贴对联。”我还是故作轻快的说了这句话，可我们都知道，在旧厂街如果没有高层的靠山，就没有好日子过。

小盛站在梯子上，阿兰扶着梯子。“诶，往左一点诶诶诶，那是右... ...”最开心的时光大概就是我们相处的时间了，是那样轻松。

“诶娇娇，今年对联你写的啊，写的真不错！”卖水果家的老赵经过门口，看我们在贴对联，笑嘻嘻的说了一嘴。“等有时间，你教教双双，双双可羡慕你的字了。”

赵双双吗，唐小虎的现任女朋友，人美嘴甜，每次一看到我，便会叫我娇娇妹妹，倒显得像是民国谁家军阀二夫人，不过，现实中她到没有那么容华富贵，。赵双双，中专毕业，毕了业后在美甲店工作，她是美甲店的店员，因为会说话，周围的小姑娘，大婶都会找她做，她也会适时打折，甜美的长相和抹了蜜一样的嘴，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旧厂街很多青年小伙都对她很中意，大抵是旧厂街两个女大学生不愿意与他们在一起，便扯个谎，娇娇不够热情，清冷的很，模子倒是比双双还要好，阿兰太幼稚，倒是长得甜美可爱。只有双双亲民，思想成熟，于是将我们称为旧厂街三花。这么想着，赵双双又迈着猫步向我走来，热情的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又甜甜的说“娇娇妹妹写的毛笔字真好看，这么好看的字简直就可以和娇娇你的长相媲美了，我们娇娇长得又好看字写的又好，哪像我，就会做美甲，今天下午娇娇和阿兰来我店里，我给你俩免费做美甲，小盛就过来当当苦力吧。”我们笑着，阿兰乖巧的道了声谢谢双双姐，我只是微微点头，向她笑笑。赵双双倒是没那么在意，又迈着猫步走了。往年我们贴对联的时候，都能看见强哥站在大门口，憨憨的笑着，给我们拿一两个橘子扒好后放到我们每个人手里，只是单单说了句很甜，强哥便会笑很久，他把我当亲妹妹，除了阿兰以外的另一个妹妹。可今年，只因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而已，强哥便不能像往年一样站在旧厂街门口，和我们一起贴对联，来来往往的火车很多，我看着已经撕下来的去年的对联，就那样躺在地上，多少回忆都被这幅春联见证，春联上的每一个字，都写满了旧厂街的历史。我轻轻抚摸那幅对联，那副对联上的每一个字都经过我的精雕细琢，好像还残留了墨香。

“娇娇，小盛，阿兰，来吃饭吧！”我爸正高呼着，整条街依旧忙碌，已经习以为常，我们笑了笑，向旧厂街内走去。

“娇娇，你来。”唐小虎看见我招呼着我，他从那件衬衫式外套的里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娇娇，我去找赵双双了，我已经和她分手了，如果你哪天明确心意了，就去打开旧仓库第二扇门，娇娇，我真的爱你。”他用力的塞到我的手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了不一样的光。“好，我知道了，我握着那把钥匙顺手揣进兜里，知道了。”他像是了却了心事一样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