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位之上,皇帝的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华丽舞姿牢牢攫住。他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眼神中的赞赏与惊艳几乎不加以掩饰,那专注的神态,让晓玟心头瞬间滑过一丝冷意。
皇后坐在皇帝身侧,唇角噙着一丝矜持而满意的浅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华妃则斜倚在旁,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与不屑,更多是冰冷刺骨的警觉——又一个不要命的想分宠的!
尽管安陵容的舞姿惊艳了满座,皇帝到底是给足了晓玟和新生儿子体面。他并未在宴席上做出任何有失分寸的举动。待到宴罢人散,皇帝果然如人所料地摆驾永和宫。
烛影摇红,罗帐生春。帝妃二人耳鬓厮磨,共度良宵。皇帝言语间对弘昊的喜爱、对晓玟的怜惜,似乎将白日宴会上那一点小小的插曲彻底抹去。
晓玟依偎在帝王怀中,温柔小意,心中却异常清醒:安陵容这颗棋子,已然锋芒初露。皇后,不会让这份太平持续太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晓玟如常前往景仁宫请安。刚踏入正殿,便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早已垂手恭立在殿角——正是安陵容。
显然,她来得比任何人都要早,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仅仅抓住皇后这个大树。
经过昨日宴会她的表现,她对安陵容这条已经亮出毒牙的、皇后豢养的“毒蛇”再无半分怜悯。如果不是皇帝还有些理智,那么自己和孩子可能就沦落为宫中的笑柄。
她款步上前,步履从容,在安陵容身前站定,目光如同最精致的刀锋,缓缓自安陵容那刻意打扮过、却依旧掩不住畏缩神态的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字字淬了寒意:“呵,安贵人倒是勤勉得很。这景仁宫的门槛儿,想必天不亮就被您踏破了吧?如此殷勤备至地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真可谓是鞍前马后,尽心竭力啊。”
她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洞察一切般的嘲弄,“只可惜呀……这般使尽浑身解数的巴结,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洗不干净的卑微!更遮不了那份刻在眉眼之间的——小家子气!皇后娘娘尊贵无双,岂是你这点子小门小户练出来的‘贴心’能攀附得上的?奉劝贵人一句,麻雀便是飞上了高枝,也变不成凤凰!东施效颦,徒惹笑话罢了!”
她的话语不高,却如同冰棱滚落玉盘,清晰而冰冷地响彻在刚刚安静下来的景仁宫正殿。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后到妃嫔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安陵容想要效仿去年甄嬛在温宜公主周岁宴会上的惊鸿舞,可惜没有甄嬛的脸,也没有果郡王的帮助,更没有皇帝对自己看重。
安陵容的脸刹那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头颅垂得更低,那双精心修饰过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难堪、怨毒和几乎要碎裂的羞愤!
晓玟却再不看她一眼,仿佛刚刚只是拂去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仪态万方地向上首的皇后屈膝行礼,脸上瞬间换上了无懈可击的得体笑容。
屏风后面,皇后端着大气的笑容走了出来。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悲悯慈和的假面,只有拢在广袖中、紧紧扣着锦帕的手指,泄露了一丝暗涌的激流——这方佳氏……竟如此伶牙俐齿!如此不留情面!好大的威风!真是和甄嬛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