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这庞大的数字如同巨石压顶,令她几乎喘不过气。
“灵…灵嫔娘娘,”富察贵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紧绷,“此事…此事干系重大,十万两非是小数目…臣妾…臣妾一时拿不定主意,可否…容臣妾回去…细、细细思量一番?”
晓玟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丝毫未变,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她微微颔首,仪态优雅从容:“自然可以。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不来。”她端起手边的甜白瓷茶盏,浅啜一口,姿态闲适,言语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只是,姐姐需得明白一点。今日,你拿着这方子迈出我永寿宫的门槛——”她语速放缓,目光平静地扫过富察贵人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再踏回来时,此事,本宫便不会认了。机缘一事,稍纵即逝。”
富察贵人心头猛地一沉,她听懂了这毫不留情的潜台词:过了今日,想要这方子,再无可能。
“秋香,”晓玟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送富察贵人。”
秋香无声地屈膝:“是。富察贵人,这边请。”
富察贵人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被秋香和桑儿搀扶着走出了永寿宫的门槛。
富察贵人走后,永寿宫的门庭当真如晓玟所言,沉寂下来。有了弘昊,晓玟也乐得清闲,整日里逗弄幼子,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她抱着日益白胖、眼神愈发灵动的弘昊,看他咿呀学语,看他懵懂地探索世界,一颗在深宫中锤炼得冷硬的心,也禁不住流淌出柔软的暖意。
至于外界的风起云涌,只要不波及永寿宫,她并不想过多探究。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这表面的宁静,很快便被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打破。
“小主!小主!”秋香步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出大事了!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她…昨夜,竟让她的贴身宫女颂芝在养心殿侍寝了!”
晓玟逗弄弘昊的手指蓦然一顿,倏然抬眸,眼中瞬间凝聚起冰棱般的锐利:“颂芝?侍寝?”
“千真万确!”秋香点头如捣蒜,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言说的震惊,“听闻圣心甚悦,今晨圣旨已下,册封颂芝为答应,就赐住翊坤宫偏殿!”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晓玟沉默了良久,忽地,唇边缓缓绽开一丝冷峭到极致的弧度,那笑意丝毫不及眼底,反而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与冰凉。她抱起弘昊,轻轻拍抚着儿子的背脊。
“年世兰啊年世兰……”她低语着,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你可真是……走了一步彻头彻尾的昏棋。”她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阙,落在那座象征着恩宠巅峰的翊坤宫方向,“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万岁爷刚斥责了你兄长年羹尧之后,你就慌不迭地把贴身心腹送上了龙榻?”
她回转身,眼底是冰冷的了然:“你以为皇帝会傻到看不透你的用意?用一个颂芝,就想消弭皇帝对你年家日益膨胀、居功自傲的不满?想用这点微末的美色,来转移皇帝对削权年羹尧的决心?”晓玟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对帝王心术清晰的认知,“皇上想要处置年羹尧,非一日之念。如今他主动给圣上递了把柄,皇帝隐忍多年,岂会因为一个区区宫女而放弃这绝佳的时机?年氏一族……气数将尽,此乃回光返照,徒劳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