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他爸都会嘱咐他那老三样:
头一件,要爱自己,只有学会爱自己才能学会爱人;
第二件,尊重别人,不要自满也不要自卑;
第三件,多看看书,虽然书上的东西不一定对,但肯定是要比嘴上说的靠谱。
他爸对于他进娱乐圈这事始终是放不下心。他这孩子打小比旁人敏感,精神上就更脆弱一点,无论是当演员还是当明星,对他心理方面都不好。
“你出那些歌我听了,唱的不错,以后就专门唱歌了?”吃罢饭,爷俩窝在阳台聊天,老程点了一支烟,小程也要了一支。
“再也不唱了,就唱点过过瘾。挺俗的其实,情情爱爱的,我唱得就更俗了。”
他爸摇头,“要是情情爱爱都俗了,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雅的了。”
他不置可否,眼睛看向窗外,起风了。
“念念,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凡事抗过去也就罢了,要是实在抗不过去,回家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点点头,叹息似的念叨:“哎哟,一夜北风紧呀。”
风的确刮了一夜,程念这夜睡得并不安稳,与风声无关。
谢一凡的微信头像显示三十多条未读信息,他实在没勇气点开看,未接电话113通,也全是谢一凡,他不想接,又害怕。这么煎熬着,夜晚让恐惧给拉长了,偶尔响起的来电铃声惊心动魄。
天际发白时,又来了一通,程念心一横,接通了。对方不说话,他坐起来,等了十几秒还是没听见动静,才嘴唇发颤着出声:“有事儿吗?”
“肯接电话了?”
程念又闭嘴了,只能听见呼吸声。
空了一世纪,那边才又说:“你是要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找你?我还没见过你爸呢,这会儿正好聊聊?”
“你别!我下去,我现在就下去……”程念掀了被子一激灵站起来,对方却是不依不挠的架势。
“谢一凡,我现在就跟你走,你别这样。是我不好。”程念压低了声音道歉,说话间把衣服胡乱穿好,“五分钟,我马上就下去,你等我跟我爸说一声好不好。”
谢一凡喜欢他害怕,发善心同意他的请求。
他不敢怠慢,强装镇定和他爸道了别,紧紧地拥抱算作告别,然后露出个笑脸摆手出门,扑入十二月干冷的寒冬。
他刚出小区大门,就听见一阵短促的鸣笛声,看过去是辆劳斯莱斯。他带着墨镜口罩,四周张望一下,然后进了那辆车。
“好久不见啊。”谢一凡脸色够差的,俩黑眼圈夸张得像画上去的。
程念不吱声,但不耽误谢一凡发动汽车。
“程念你说心里话,我是不是够给你脸了?但我发现你最近有点给脸不要脸。”
依旧是沉默,谢一凡逐渐气急败坏,“不说话?行啊你程念,你有种就今天一句话都别说。”
“谁不说话了。”他这才开口。
谢一凡瞪他,“谁让你回家的?”
“我自己家,回都不能回来是吗?”
“那你跟我打招呼了吗?”
“我跟你打得着招呼吗?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