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橹杰为老掌事处理好冻伤之处,便自顾自地坐在一旁,晃着两条腿,捧着一块红薯啃起来。
那块红薯似乎刚刚从篝火堆里翻出来,还冒着丝丝热气,王橹杰吃得满口焦黑,不时被烫的龇牙咧嘴。
左航见状,皱了皱眉,走到王橹杰的面前,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污垢。
左航「哎,橹橹,我不是带了许多精致吃食给你,怎么不吃那些?」
左航「这红薯是你很早就挖了来的,已经不新鲜了,别往嘴里塞了,快拿去丢掉吧。」
左航「今天咱们这里也算来了客人,去把那些吃食都拿出来,咱们今儿个吃些好的。」
若在平时,听闻有好东西吃,王橹杰早就兴高采烈,不等左航安排,自己便忙前忙后地张罗了。
然而偏偏是今日,王橹杰却兴致不高,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睁大眼睛,紧紧握着手上的红薯,生怕左航真的要将它丢掉,将头摇的像拨浪鼓。
王橹杰「不要!今天我只想吃红薯,不想吃别的!我们留到下次再吃,好不好!」
左航一时未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地捧起王橹杰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读解出原因。
王橹杰垂下眼帘,嚼着口中的红薯,别过头去,既不看左航,也不同他讲话。
那红薯烤了许多遍,已然又干又硬,如同木渣,王橹杰皱起眉头,眼里水汪汪的,半晌才咽了下去。
左航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言辞和软一些,询问王橹杰,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航「我从宴席上带了你喜欢吃的糕点,还有新鲜瓜果,这不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吗?」
左航「橹橹,到底怎么了,跟哥哥讲,不要把委屈憋在心里。」
面对左航的轻言细语,王橹杰小脸一皱,鼻子一酸,几颗委屈的泪砸在了左航的手背上。
这一哭便是情感宣泄,彻底收不住了,王橹杰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一旁的老掌事,说的语无伦次。
王橹杰「少主,那些吃食难得才有,怎么就要分给外人吃呢?」
王橹杰「我不想把糕点分给他吃,也不想把水果分给他,什么时候能打发他走!」他什么时候走,给他带上半斤红薯做口粮就是了!」
左航听了半天才算是明白,王橹杰是埋怨他留老掌事作客,且并不想把吃的东西分给他。
左航有些哭笑不得,一边给王橹杰拍胸顺气,一边给他“讲道理”。
左航「橹橹,你看外边的天,已经黑了,雪巅之上道路难行,便是钦原族人,也很少在夜里冒着风雪赶路。」
左航「我们救了人家,当然要帮人帮到底,总不能这个时候赶人下山吧?」
左航「你方才替他查验过了,他脚上的伤还要疗养几日,肯定是走不成了,我们也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不是?」
王橹杰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情感上虽然极其抵触,但理智上却又向左航靠拢。
最终,王橹杰还是点了点头,抽抽搭搭地小声向左航耳语。
王橹杰「不必拿太好的东西,打发他走的时候,我那里还有二斤发了芽的红薯,给他带上做口粮......」
毡帐里地方本就不够宽敞,老掌事将王橹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见他虽是孩童心性,却也极力不肯吃亏,也有些忍俊不禁。
况且在白日里,老掌事已于钦原族宴会上进了不少,此时腹中也不甚饥饿,倒真不会吃左航与王橹杰多少东西。
老掌柜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雪巅之上,他便是亲眼所见,那妖首及其亲族过得如何奢侈铺张。
而在左航这里,身为钦原族少主的他,却要捱这清苦的日子,这其中的缘由耐人寻味。
素日里听邓佳鑫说起左航,总是赞不绝口,老掌事只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将信将疑。
可真正见到左航,得了他的照顾,老掌事这才知道,邓佳鑫的话无半句虚言,那钦原族少主,真的是一个英逸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