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佳鑫思虑再三,还是将此事告知左航,而那人仿佛早有预料,并未流露出忧虑之色。
早在雪巅之上,左航搬离钦原族驻地,便是想摆脱妖首的控制,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
左航选择邓佳鑫成为神侣,大概率违背了雪巅那位的意愿,他从中作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父亲邀邓佳鑫前往雪巅一叙,虽并未将意图言明,但左航心中门儿清,自然是要“先礼后兵”,劝邓佳鑫离开自己。
邓佳鑫必不会应承这一要求,这点自信左航还是有的,可父亲却以老掌事的性命相威胁,左航就无法坐视不理了。
将无辜之人牵涉其中,那人还是邓佳鑫唯一的亲人长辈,左航只觉得愧疚。
若不是他安排老掌事在雪巅养伤,如今父亲手上便没有这一筹码。
左航「佳鑫,此事不能独你一人承担,我父亲素来狠心,他若要与你一叙,我定要相陪才行。」
现下左航药瓮之身已去,修为尽散,已无力参涉神界之事,按左航预想,雪巅上的那位,眼见自己再无利用价值,说不定更容易放手。
而邓佳鑫却不大乐意,那钦原妖首来意不善,若左航同自己去往雪巅,无异于“羊入虎口”。
邓佳鑫不知那妖首筹划,为稳妥起见,只想让左航置身事外,远离雪巅这是非之地。
邓佳鑫「小航,那钦原妖首是你的生父,若与我同往,你难免为难,不如留在水府,你若有什么话,由我带给他就是了。」
邓佳鑫「况且我到底是上界神祇,若要在雪巅出了事,他首当其冲逃不了干系,你放心,我此行必定无事。」
左航摇了摇头,无怪邓佳鑫毫无危机意识,他并不了解妖首为人,因此才会大意轻敌。
左航「佳鑫,我担心你,自有我的道理,那钦原妖首,并非什么......“善茬”。」
左航在脑海中搜寻半晌,艰难开口,终于为自己的父亲下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语”。
左航顿了顿,之后缓缓开口,向邓佳鑫讲述雪巅之上不为人知的“恩怨”:
左航的家族祖上原也算作族中贵胄,家世鼎盛,传至左航父亲一辈,共有七男两女。
家中男丁为了家族话事人的位置,争夺不休,势如水火,左航的父亲虽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但心思却极深沉。
众兄长互相戕害,明目张胆地对抗,左航父亲始终呈中立态度,蛰伏藏拙,博得了老一辈人的称赞。
左航的父亲有意提拔那些出身于贫弱阶层的人,从中优中选优,逐渐形成支持自己的力量。
比起那些崇尚武力,作风粗俗的兄长,左航父亲武力不弱,但言谈举止则温和柔顺许多。
再加上一副皮相好颜色,他的名号成为了诸多闺阁少女的心头好,其中便包括了老首领的女儿。
后来,左航父亲不负众望,娶了此女,他的名誉和声望一跃而起,自此算是在族中站稳了跟脚。
彼时的神界已见起势,比起那些想参加联盟军,与神界决一死战的兄长,左航的父亲却极力议和。
妖族自洪荒盛景以来,早已做惯了四界的头把交椅,不少人不懂审时度势,仍旧沉醉在妖界一家独大的幻想之中。
左航父亲的提议自然遭到了诸多非议,他的兄长们趁此机会,联手发难,以“叛族”为由,将左航父亲连同家眷,一齐赶出了钦原族聚居地。
后来的事情便一一明了:联盟军溃败,左航父亲的兄长们大多战死,整个家族几乎家家戴孝,差一点绝嗣。
老首领不得不拿出族中冶炼秘术,向神界屈膝讨饶,总算是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不料,没过多久,老首领又因不安分,被天帝秘密处死,钦原族群龙无首,族中动乱,希望全无,人们这时候才想起那个曾经主张议和的少年。
左航的父亲也趁此机会,杀了个回马枪,将自己编纂的冶炼秘术残卷交给天帝,这才解了钦原一族的灭族之危,重新获得了拥戴。
当时左航父亲将族中动乱的祸因归咎于几人,将他们斩于雪巅之上,以他们的头颅祭旗,向神界表示忠心。
那背斩去头颅之人,大多与左航父亲的兄长们有血脉亲缘,明眼人都看得出,左航的父亲是在清除异己,为自己坐实首领位置打下坚实基础。
当然,人生有得意,便有失意,左航的母亲,那个老首领的女儿,在怀左航之时过了些苦日子,生下左航后不久便去世了。
从此,左航父亲的心中再无柔和,即使面对左航,也很难再有一丝温情。
左航「自我幼时,父亲便将我视作棋子,只想用我来讨好上界神祇,为钦原一族,不,为他自己谋得利益。」
左航「如此心冷意狠之人,你是斗不过他的,佳鑫,我怕你吃亏。」
邓佳鑫从未听左航说起过这些,看到左航垂眼失神,陷入往事无法自拔,忍不住走上前去,紧紧将他搂住。
邓佳鑫「小航,这些年苦了你了,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回那人身边,我会用尽全力,好好爱你。」
邓佳鑫「这些年你未曾得到的温暖与阳光,我都会一并补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