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更深露重。
外头应当是热闹喧嚷的，不然怎么胸腔下的跳动会如此震耳欲聋，把好不容易催生出的一丁点儿睡意搅和得不成样子。
“苏屹兆？”肖洵低低叫了声在床边打地铺的某人的名字。
“……嗯？”苏屹兆应话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疲惫，尾音拖得格外温柔。
“我睡不着。”肖洵的手被掖在被子里，他有些无措地揪了揪手边近在咫尺的被褥的边角。
苏屹兆轻笑了一声，侧过身看着不知何时翻过身朝向他的人，其实他心跳的节拍也乱得也睡不着，但他伪装得很好，淡淡问：“为什么？”
人在黑暗中的感官是致命的，肖洵不适应全黑的环境，于是留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暖黄色灯光下被一声低笑撩红了耳根的人无处遁形，“我……想知道很多、你的事。”
“你可以说给我听么？”通红着耳廓说出来的话却是掩饰不住的小心翼翼。
他很没安全感。苏屹兆想。
肖洵见人许久没有再说话，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连忙说：“不听了，不听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又是这样。总是下意识地道歉，六年了这个毛病还真实一点没变，苏屹兆几近无奈地望着病床上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一般的某人。
“别道歉，”苏屹兆说：“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末了他又强调了一遍，“别说对不起，比起道歉，我更喜欢你直接吻我。”
苏屹兆总能把一个原本非常正经的话题扯到另一个方面，说话总是带着一把勾子，无声地撩在人心上，偏偏这人还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一样让人无端地想信服。
“……嗯。”肖洵无论怎样也没能抵住心底泛起的波澜，一圈一圈像是要将人永远困在湖心最温情的攻击下，他定了定心神问：“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
肖洵问出口才发觉自己的话隐含着不明显的兴师问罪的意思，他正想再开口解释两句，就见那人眸光悠悠，被昏暗的灯光包裹，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笑吟吟地开口说：“他表白了啊。”
谁表白你都会同意么？肖洵这么想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问出口。
“当然不是。”苏屹兆面不改色，唇角勾起的弧度在暗色下浅淡得若有若无。
我也喜欢他。肖洵莫名觉得苏屹兆下一句话应当是这个，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垂眸，正想出言打断，却又听他懒懒散散地轻笑了一声才说：“因为他帅啊。”
“……”肖洵沉吟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话音，又问：“那为什么分手了？”
苏屹兆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玩笑着回答他，“因为不合适？因为不爱了？”他收束起眼底的调侃，将问题抛回给肖洵，“你喜欢哪个？”
肖洵下意识应声说：“第二——”话音又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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