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不睡啊，”苏屹兆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眉眼已然带上藏不住的笑，却被病床上的人尽收眼底。
感受到身旁气压的陡然降低，苏屹兆识趣地将习惯性遛到嘴边的：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啊？换成了稍微客气疏离点的：“找我有事么？”
那边的顾云笙同样下意识回了一句：“嗯，想你。”说完才发现苏屹兆压根没问他那句话，而自己脱口而出的回答，到显得先越界的是他了。
——“找我有事么？”
——“嗯，想你。”
悄无声息的暧昧总会不知不觉地在两人的对话中荡漾开。
起初顾云笙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于是初出茅庐，不谙情事的少年将他归结于入戏太深，“江朔”本能地撩拨他，而自己身为“严冉”也同样下意识地追逐回应，后来他发现不是……至少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顾云笙分得清角色和现实，同样也分得清苏屹兆和根本不存在的江朔。
从始至终，让他为之心动一直是苏屹兆，而非江朔。
苏屹兆心脏猛跳了两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因为电话对面的人出于本能地回应，还是自己身旁一瞬不停“监视”着自己的眸光，他莫名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才接着说：“冉哥哥喝酒了？说什么胡话呢。”
顾云笙敏锐地捕捉到对面的不对劲之处，冷淡的嗓音都透露出浓重的关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他眯了下眼，刹那间推出最有可能的情况，“……有人在你旁边？”他意识到苏屹兆现在可能不方便跟自己讲话。
苏屹兆在心里疯狂点头，嘴上却只能苦哈哈地支支吾吾含糊几句过去，“昂……小帅哥晚上吃的什么啊？”
艹。
一句话问完，苏屹兆就知道自己又“踩雷”了，但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总不能现在对着对面说一句，问错了，我收回吧？这样只会更奇怪。
于是苏屹兆只能坐立不安忐忑地等着人的回答，并且默默祈祷千万别太“过火”，不然自己这哄人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对面的回应，让顾云笙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然而跟这人聊天自己嘴巴就没有过把门，张口就是一句惊天大玩笑，“真想知道不如来我家，来了不就知道晚上我吃了——什么了么？”
“吃了”两个字，被人刻意咬着重音吐出来，倒真显得通话的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苏屹兆不知道自己是被逗笑得，还是生生被人气笑的，但他直觉前者大于后者，于是他的话音笑意没有半分减弱，还在不要命地调侃，“那不如你来我家？不是更轻车熟路？我保证让冉哥哥吃一顿好的。”
“……”对面停顿了几秒终于说：“好。”
苏屹兆觉得顾云笙静止着答不出话的时间里和自己一样蓦然想起了那顿不太愉快的早餐，于是笃定了那人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或者直接拒绝拒绝，没成想还是没长教训，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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