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去?”苏屹兆没那闲工夫也不舍得在这种节骨眼跟人置气,可不代表肖洵也有相同的觉悟,他将人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撩开些,忍了忍,还是放缓了语气问:“跟我说说好不好?”
为什么呢?
肖洵也说不清。
但他就是潜意识里认为和这两字扯上关系的不会有好事。
生离死别,世事难料。医院是只会平添人苦痛的地方。
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肖洵抿着唇,牙齿咬合将软肉压得生疼,任由血腥味在内里散开,一声不吭。
苏屹兆却像是洞察了他的不安,温声打消人的忐忑,“生病就是要去医院的。”
“洵哥答应和我和好不就是在医院么。”
他没有说我们和好,而是说自己答应他和好。
可是……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肖洵眸瞳微颤,贴着胃的手似乎在回温,一丝一缕的热凝于掌心。
说到这儿,苏屹兆不知想到什么,顿了下,唇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继而改换成一种更轻的更贴合讲笑话的声音说:“还有……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在你回国之后,我们和好之前,在你不要命一样闯红灯之前,我就亲过你……”
苏屹兆以为自己压根不在意,但嗓子却哑得不像话。
故作洒脱而已。
“也是在车上,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我……”苏屹兆遽然凑近他,发丝垂下,几缕暧昧地擦过人长卷的睫毛上缀着的水珠,潮热的气息停住。
肖洵在措手不及时清楚地听见了俯下身罩住他的人一声微弱到几近于无的轻笑,只是眨眼的一瞬,嘴唇倏忽一温与之相接的是仿佛要刻进骨子里的疼。
唇齿张合间,苏屹兆的呼吸颤抖得不得章法,在人唇上被咬出血口前收手,嘴角还挂着明艳的笑,只是多了几分难言的苦涩,“就像这样……亲了你。”
“更早的一次,你不接电话,孙嘉喆让我去你家看看你,我去了,在你也跟现在一样疼得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我也亲了你……”苏屹兆的唇从在人唇间辗转,轻飘飘挪到了他的发顶,一如那日不为人知的轻吻,温软触在黑发上,吐息带起几根碎发在脸侧轻扫而过,“像现在这样。”
“所以,有件事是不需要怀疑的,”他不管人信息接收得凌乱还是明晰,操着哑意没消解多少的嗓子,一句接一句,压根不打算留空隙给已然呆愣住的人接话,“我就是对你念念不忘。”
“六年,”苏屹兆眼眶也红了,他手指失神地搭在人脸上,指腹的温热亲昵地蹭过一毫一厘,眼泪才被拭净就又不要钱一样淌下,“说你是例外你就是例外。”
“说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苏屹兆的神情一如当年,将郑重的承诺藏进调侃意味十足的话语中,说:“我从不食言。”
“宝贝,”苏屹兆又去吻他的眼睛,叫出的称呼和落下的亲吻同样缱绻不休,“你知道自己多重要了么?”
“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你了么?不是想让我跟你一辈子么?”一个接一个问题砸得怔忪得恍若静止的人失语,“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