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是重复的悲剧
七月初一。
晚间没有月亮。
也没有星星。
满眼的黑夜笼罩着。
窗帘下摆被雨击动,一丝夹带着雨的风落在耳朵里。
躺在冰冷床上的戚砚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一如既往的黑。
但是戚砚知道。
天花板不是黑色。
是脏黄色。
是布满了灰垢与红黄色液体,凝结而成的颜色。
窗户没关,风好像有些大。
一声咳嗽在屋里响起。
死寂的夜好像活了过来。
戚砚动了动手指。
犹豫着。
他不知道,还有谁会到这里来。
正失神时。
门边的椅子刺啦一声被带动。
有人站起来了。
戚砚想开口问是谁,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戚砚他怔了怔。
“刺啦——”
又是一声。
夹杂着持续不断地咳嗽。
镣铐拖动铁制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戚砚想,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声响,镣铐似乎被挣断了。
月光下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床前。
戚砚有片刻的难以置信。
只是片刻,戚砚扭头看向床边的人影时,一行清泪滑落。
“阿……”
微不可闻的字音,从戚砚的嘴里发出。
想说的话被他含在嘴里,反复嗫嚅了好半晌。
最后。
他又吞了回去。
“咳咳咳咳……”
“啪!”
“清醒点。”
痛感从脸颊传来。
戚砚有些呆愣地摸了摸脸颊,而后欣喜若狂的偏头,抬眼盯着眼前的少年。
“清醒点。”
少年的声音低哑又微弱,像是濒死前不甘心的挣扎。
戚砚没理,只是痴痴地执起少年的手看。
“阿水,你很久没剪指甲了……刮得我脸疼。”
少年半张着嘴不言语,戚砚的样子越发模糊。
戚砚自知少年还没消气,他有些局促地攥紧少年手。
刚要开口道歉时,少年反捏住戚砚的手。
指甲嵌进肉里。
戚砚安心的笑了笑。
“咳咳咳……”
少年的咳嗽声在屋里再次响起。
戚砚放开少年的手。
他挺直佝偻的身子,慢吞吞地摸索到窗边,伸手合上了窗户。
“你身体不好,不能吹风。”
“……别骗自己了。”
戚砚合上窗户的动作一顿。
他突然发疯似地撞向墙壁。
他不停地用头撞击着墙壁。
很快。
血迹从墙上流到地上。
“阿水死了,阿水死了……阿水……死了……”
“阿水……恨我。”
戚砚跪倒在墙壁前。
其实。
他看不见阿水。
————
我叫戚砚,今年二十四岁。
我杀了阿水的亲人。
阿水是我从孤儿院抢回来的小孩。
阿水从未说过要跟我走。
七年前。
我十七岁。
阿水十岁。
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阿水。
十七岁这年。
南郊空荡荡的房屋外,大卡车上装满了养父的家具。
我呢?
我啊……什么也没有。
养父要搬走了。
我又一次,被抛弃了。
养父是大学教授,他行居不定。
养父说他看腻了我的脸。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理应被抛弃。”
卡车尾气喷了我一脸。
我缓缓地闭上了左眼。
世界开始变得漆黑。
然而。
我却很高兴。
房屋的主人在国外,养父不在意这间屋子会有谁入住。
而我。
配了备用钥匙。
太阳从眼前落下去。
我蹲在门前。
脑海里是一个小孩的脸。
我不知道小孩是谁。
我只是听见了养父说要收养别的小孩。
他会替代我。
“他会替代我……”
多可怕的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