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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墨蓝色的苍穹之上,繁星闪烁,月亮宛如银盘高悬,它洒下的清辉,透过疏密不一的树叶,在医院的走廊上印下一片片形状各异的光影,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宁静又美好.
边伯贤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来到病床旁,停住脚步,静静地垂眸凝视着病床上的江栀沅,目光里,那眼神像深秋的潭水,水光幽邃,翻涌着压抑的疼惜,与一种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沉积了太久太久的眷恋.
她睡得很安静,柔软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几缕不听话地贴在颊边,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却也平添了几分易碎的温柔.
边伯贤抬起手,动作极缓极轻,指尖微微发颤,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距离肌肤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边伯贤脑海里都是昨天医生说的话,呼吸一滞,眼底翻涌着挣扎与痛楚,悬在半空的手犹豫良久,终究还是一寸一寸地收了回来。每收回一分,无力感就深重一分,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最终,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床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时间悄然流逝,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眼睛发酸。闭上眼的瞬间,心口却涌起一阵阵刺痛,像是被细密的针反复扎着.
他忽然抬手,用力地掩住双眼,指缝间却有温热的液体悄然滑落.
那是积攒已久的泪水,滚烫而苦涩.
这一夜,病房里的灯光昏黄而黯淡,窗外的月光试图穿透玻璃,却被窗框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
边伯贤的身影隐在这片光影里,如往常一样,在病房守了整整一夜.
他眼眶通红,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而江栀沅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看似沉睡.
其实从他踏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揪着.
她闭着眼,假装睡着,听着他细微的动静,感受着他每一丝情绪波动.
当那压抑的哽咽声传入耳中,她的心猛地一痛,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刺中,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被微风吹动的蝴蝶翅膀,红了的眼角悄悄洇出一点泪.
……
边伯贤在病床上的这些日子,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江栀沅的影子,只要一想到她,竟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又何尝不知,江栀沅对他并无爱意,这份感情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因为他知道这份爱一旦生根,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他的心,再也无法割舍.
他怕她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回家给她做了她最喜欢吃的几样,又给她煲了她喜欢喝的汤.
当护士把那个熟悉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时,江栀沅正望着窗外发呆..
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飘来,她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太熟悉了.
这个味道.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隐隐作痛。她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良久才缓缓拿起筷子。第一口菜送进嘴里,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发热.
后来每次护士来送餐,还没开口,江栀沅就先看见了对方躲闪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护士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别处,这让江栀沅心中的猜疑更深.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边伯贤.
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精准地拿捏她的口味?每一道菜都恰到好处地迎合了她的喜好,连咸淡都掌握得与她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想起昨天,边序满心欢喜地带着餐盒来看她,原以为能给她个惊喜,可打开餐盒,里面虽有几样她爱吃的菜,却偏偏混进了她最讨厌的葱姜蒜.
那一刻,江栀沅才明白.
原来最了解她的人,始终是边伯贤.
即便心里明镜似的,可每次江栀沅还是会默默地接过餐盒.
她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打开餐盒,热气扑面而来,饭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说来也怪,吃完这些饭菜后,原本沉甸甸的心情总会莫名地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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