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和黑瞎子便在这片湖边定居了,除了每天去㞰阿那边学习,其余的时候两人都更喜欢赖在屋子里烤火炉。或者是一起去森林里散散步,看看花找找妖灵精怪,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可惜,好景不长。
一日,天气阴沉,乌云密布。少顷,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即当时,凉生正与黑瞎子在森林里散步,忽而暴雨将两个人淋了一个猝不及防。
此时距离湖边还有一段的距离,若是就这么跑回去,难免要被淋个透心凉。幸而周遭林林总总的树木并不稀少,索性便且先在树下躲躲雨。
凉生缩在一棵老槐树的根下,仔仔细细地扭着衣服上的水。寒风刺骨,身上的雨水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吹,简直是冷到了骨子里,连关节都是冰凉的。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暗叹倒霉。
一件皮衣外套便兜头罩了下来。
黑瞎子今儿个也是赶巧了
他蹲在凉生的身边,手腕一动想点上一支烟。抽出来才发现,已经被雨水淋透了,脸上却不见什么可惜之色,只将那烟朝脚下一扔,扭过头来跟凉生说话:
黑瞎子唉,你属什么的?
他忽而一本正经地询问。
凉生愣了一下,没明白他怎么扯到这里的,不过倒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可惜他向来算不清年份,也无人同他说过,故而亦不知自己生肖为何。
冬至(风凉生)也许……属马?
黑瞎子不对
黑瞎子否认了他的说法,他看着凉生因为他这句话而挂满疑惑的脸,神情间带上了明显的不怀好意:
黑瞎子你肯定是属王八的,不然怎么溜一圈就又是披风又是带雨了?
听到这话,要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凉生就是真的失智了。
他忍了又忍,花了七分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举动,末了也实在懒得搭理黑瞎子了,就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一扭头,一朵盛开在树根下的白山茶,便突兀地闯进了凉生的视线。
那山茶花开的势头正好,娇滴滴的柔韧,却被那狂风骤雨打的凄惨。
许是见它可怜,凉生也就扯着袖子替这朵小白山茶遮了遮雨。
这一遮不要紧,给他们遮出事儿来了。
可惜,当时黑瞎子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次日一早,小屋的木门早早被人敲响。
当时因为担心凉生会淋雨受凉,黑瞎子便早起给他煮了一锅姜汤。
敲门声响起时,凉生正抱着饭碗苦哈哈地喝着。
只有黑瞎子无所事事,就将勺子往锅里一放,扭头警告凉生不许偷偷倒掉,得到了少年艰难的回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溜溜哒哒到门边开门。
当然,如果黑瞎子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她,他一定不会选择开这个门的。
黑瞎子看着门口站着的这个十二、三左右,扎着一根又粗又长的蝎子辫的小姑娘,那张脸无论怎么看,都眼熟的很。
这不就是缩小版的梁凉………不,祢尔吗?
正沉默着,小姑娘便对黑瞎子露出了一个真诚而温暖的微笑。
梁凉(祢尔)你好………
“砰”木门在她的面前,被猛地摔上了,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凉生的注意。
他从饭碗里抬起头,看着脸上表情古怪的黑瞎子,颇感疑惑地眨眨眼:
冬至(风凉生)怎么了?
黑瞎子没怎么,鸟撞门上了
黑瞎子笑嘻嘻地朝他走来,没走一半呢,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他停在原地,对上凉生质疑的眼神,愣是不带动一下的,直到敲门声停止,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凉生若有所思地捧起碗,喝了一口姜汤,没咽下去呢,身边的窗户上忽然就窜出了一颗脑袋。
他扭头,就见祢尔正趴在窗框上,看着自己嘿嘿傻笑。
这可给凉生吓出了个好歹,他没忍住,一口汤就喷了出来。可怜的小姑娘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吐了一脸的姜汤,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那浸湿的发丝粘黏在脸上,还在向下“啪嗒啪嗒”的滴着水,小姑娘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眼圈便红了。
凉生不免有些心虚。
倒是身后的黑瞎子看到祢尔的这副惨状,那一腔的笑可就憋不住。他也不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笑有什么不好,起先还憋一憋,后来见着小姑娘的眼圈越来越红,干脆也不掩饰了,哈哈大笑出声。
整个小木屋里都回荡着他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凉生眼瞅着祢尔的眼眶越来越红,表情也越来越委屈,刚想制止黑瞎子,小姑娘就先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的凄惨极了,边哭边抽噎,好像下一秒就要过去了,看着就觉得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时间,哭声混杂着笑声,被夹在中间的凉生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脸直接就黑了。
这还是头一次,他心里头浮现出了对黑瞎子动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