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政客握手言和,军火商盆满钵满,只剩爱人抚摸着墓碑泣不成声为主”
看到这句话后感触很深,所以写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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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雨,细密而连绵,像是天空在低声哭泣,每一滴都落在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菲洛的指尖在冰凉的墓碑上描摹那个名字,第四片银杏叶落在肩头时,她终于意识到秋天又要来了。
公墓的银杏大道铺满碎金,军靴踏过落叶的脆响惊起寒鸦,她将脸颊贴上碑石,冰凉的大理石吸走了她所有温度。
"道林·格雷,生于新历37年,卒于新历59年。"
碑文在雨水冲刷下泛着青灰色,像极了他最后那个黎明被硝烟染污的侧脸。
菲洛摸索着胸前的银质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混着园子里的秋蝉嘶鸣,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碾过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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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野战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浸透帆布帐篷。
她握着手术剪的手在颤抖,年轻军官破碎的胸腔像被撕烂的帆,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衣服。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道林的声音,混着血沫的低笑擦过耳际:"小姐,你的发梢沾到我的血了。"
菲洛转头,晨光穿透帐篷的缝隙,男人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眼角缀着颗淡淡的妖痣,苍白的脸上切出细碎的金斑。
菲洛看见他军装领口露出的银链,末端坠着枚古董怀表,表盖上蚀刻的紫罗兰与她胸前的家徽如出一辙。
后来道林说那是格雷家族百年传承的信物,说这话时他的指尖正拂过她耳后的胎记,像触碰一朵未绽的玫瑰。
"等战争结束..."道林的声音突然被炮火撕裂,菲洛猛地坐直身子。
怀表在掌心发烫,秒针逆时针疯转,医用酒精的气味突然浓烈得令人窒息。
她看见帐篷在燃烧,看见自己跪在焦土上拼凑爱人的残躯,看见军火商的飞艇掠过血色天空,舱门开启时飘落无数印着鸢尾花纹的停战协议。
当冰凉的金属抵住下颌时,菲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墓园。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褪色的合影在秋阳下泛起涟漪。
照片里的道林穿着笔挺的墨绿军装,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
而她鬓角别着野地采来的紫罗兰,快门按下的刹那,有炮弹在二十英里外的山谷炸响。
"他们说明天就能停战。"道林为她戴上怀表那夜,南部平原的星空格外明亮。他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
"等最后一颗子弹打完..."眼前男人的话音未落,紧急集合的号角撕裂寂静。
菲洛永远记得他转身时链子划过颈项的凉意,记得黎明时分传令兵送来的怀表,他颤抖着接过,黄铜表链上凝结着暗红血块。
墓碑后的银杏树沙沙作响,菲洛从大衣口袋摸出皱缩的信纸。四年来她每天写一封信,泛黄的纸页在皮箱里堆成小山,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亲爱的道林"。
而今天这封被雨水晕染的字迹格外模糊:"...昨夜议会大厦亮起和解的彩灯,军火商在庆功宴上分食镀金蛋糕。他们说你这样的阵亡者共有十七万九千四百二十六人,这个数字明天就会变成统计表上的墨渍..."
“凭什么呢?”泪水滴在怀表上
我的爱人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寒风卷起满地碎金,远处传来礼炮轰鸣,白鸽群掠过新落成的和平纪念碑。
菲洛把未寄出的信折成纸船,轻轻放在道林的墓碑前。纸船载着四年零七个月又十三天的晨昏,顺着雨水汇成的溪流漂向银杏大道的尽头。
在她转身的刹那,怀表盖突然弹开,生锈的齿轮终于停止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