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笺

初雪落下的清晨，林絮棠在课桌里发现了一枚铜制怀表。

表盖内侧刻着极小的瘦金体：「至数九，宜藏暖」。当她拨动发条，怀表竟发出与青铜钟完全一致的315赫兹嗡鸣，秒针每走三圈就会在三点十五分的位置轻轻震颤。

"苏学长通宵改装的。"周叙白突然从后排探出头，鼻尖还沾着焊锡膏，"齿轮用的是钟楼备用零件，发条张力刚好是你心跳的1.15倍。"他指了指表盘边缘的凹槽，"这里原本要嵌你那个棠花银扣的......"

话音未落，教室门被寒风撞开。苏渐青抱着天文观测记录本站在门口，发梢还凝着冰晶，怀里却捂着个鼓鼓的纸袋——蒸腾的热气在袋面晕开一朵棠花形状的水痕。

天文社·午休

暖气片嘶嘶作响，林絮棠拆开纸袋，滚出三个糯米团子。第一个团子馅料是桂花糖，第二个藏着腌渍梅干，第三个咬到中心才尝出异样——温热的豆沙里裹着枚微型齿轮，齿尖刻着"棠"字。

"祖父的冬至食谱。"苏渐青低头调试怀表，冻红的指尖无意间蹭到她手腕，"说是在齿轮模具里......"

周叙白突然踹门而入，怀里抱着滋滋冒烟的频谱仪："重大发现！糯米团的保温性能与青铜钟的声波衰减系数......"仪器突然爆出满屏爱心波形，"这个真的是设备故障！"

林絮棠捏起齿轮对着阳光，发现每个齿槽里都填着不同颜色的糖霜——正是秋分日那二十四枚霜糖的复刻微缩版。

钟楼密道·日暮

放课铃响时，值日栏更新了颤抖的预告：「冬至三候，蚯蚓结，麋角解，宜补齿轮」。林絮棠沿着密道前行，指尖抚过砖墙上新嵌的铜片——每片都刻着不同年份的冬至日期，最新那块还带着松脂余温。

密道尽头的齿轮室亮着暖黄的光。苏渐青正将怀表零件嵌入青铜钟动力舱，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祖父说冬至日的齿轮......"

话音戛然而止。林絮棠的手帕正擦过他眉梢的汗珠，帕角绣着的棠花蹭到了他腕间的日晷手绳。齿轮突然自主咬合，怀表在两人之间的半空中悬浮起来，表盘背面投影出放大数十倍的星图——所有星轨的交点，都是她曾经夹在《飞鸟集》里的花瓣形状。

"其实......"苏渐青的喉结动了动，"齿轮缺的是......"

周叙白的广播声突然响彻校园："现在插播科学小常识！某些金属在特定频率下会产生磁性，比如......"

怀表啪地落在林絮棠掌心。她这才发现齿轮空缺处的大小，正好能嵌进她颈间的银扣。

午夜·校史馆屋顶

细雪开始飘落时，林絮棠终于把银扣按进怀表。齿轮发出悦耳的咔嗒声，表盘玻璃突然变得透明——底层竟藏着张1976年的冬至照片：年轻的苏祖父和林祖父并肩站在钟楼顶，中间悬着个用齿轮拼成的爱心。

"祖父的终极实验。"苏渐青解开日晷手绳，露出底层刻着的波长公式，"证明即使最精密的机械......"

周叙白在操场边缘举起射灯。光束穿过怀表折射出的光斑，在雪地上拼出一行字：「缺的从来不是齿轮，是勇气」

林絮棠踮起脚，吻落了苏渐青睫毛上的雪。怀表在他们相握的掌心里跳动，秒针永远停在了三点十五分。

值日栏最后的预告被积雪覆盖，又很快被周叙白补上：「小寒，宜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