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空旷得近乎冷清的餐厅里投下长长的、近乎凝固的光柱。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两位的已经做好了，请慢用。”
一个圆滚滚的裁判球突然滑出，精准地停在桌边，机械臂稳稳地将一份精致的冰淇淋、一杯橙汁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两人面前，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这突兀的打断让时冉脸上笑瞬间僵硬，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出现一道细纹，但仅仅是一瞬，时冉便强迫那笑容重新挂回嘴角，甚至更灿烂了几分，奈行眼底的温度并没有丝毫的升温。她将注意力强行转移到面前那份装饰着浆果和薄荷叶的冰淇淋上。
“谢谢。”
“谢谢。”
冰淇淋在温暖的室内已经开始渗出细小的水珠，边缘微微软化，要是融化就不好吃了。时冉拿起小巧的银钗，动作优雅却带着点刻意，轻轻舀起一小块送入口中。冰凉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微微颔首，“味道还行。”但太腻了，她很快失去了兴趣，只象征性地又尝了两口，便将银钗搁在一旁，置之不理。
见尘拿起放在骨瓷杯碟旁的小银勺，慢条斯理地、一圈又一圈地搅拌着，，咖啡的漩涡在杯中旋转，泛着冷汽，他却迟迟没有品尝的意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勺子偶尔碰到杯壁发出的轻微脆响，在空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查得怎么样了？”时冉率先打破了沉寂，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见尘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像是树叶落在水面。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勺子，抬手打开了个人终端。幽蓝的光屏在他面前展开，手指快速划动几下。“发给你了，记得确认。”
时冉的终端发出极轻微的提示音。她懒洋洋地点开光屏，指尖随意地滑动着，目光快速扫过关键信息，神，不过几秒，她便关闭了自己的屏幕，指尖轻点，将文件原封不动地发给了纳西雅”。
“查她的目的是什么，时冉？”见尘终于端起咖啡，却没有喝，注视着杯沿氤氲的冷汽，有些事不过问，不代表不在意，见尘总是能保持那特有的平静，恰到好处的，不给人过于的冰冷，却给人难以跨越的距离。
时冉向后靠进椅背，双臂环抱，脸上是典型的事不关己。“受人之托。”
见尘的唇角冷不丁向上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抬眼直视时冉，“时冉，拿我当工具人使？”咖啡杯被他握在手中，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大概是难得见他这个样子，时冉先是一愣，随即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同灰暗的云层后被阳光刺破，留下片刻的真实的。“当时你可是一口答应的，没有过问。”
在事实面前确实无法反驳，他不再看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他的声音也随之沉了下去，“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下一个是你。”
关于眼前的人有自己的把柄的事，时冉的心情时起时下，仅是思考了一秒，就亳不犹豫把人供了出来，“纳西雅”
这个名字显然超出了见尘的预料。他搅拌咖啡的动作猛地一顿，勺子与杯壁碰撞发出一声突兀的轻响。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解，很快如云烟消散，他没有追问，继而又喝了一口咖啡。
“稍微注意一下，”见尘放下咖啡杯，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提醒，“先前在比赛里，你树敌太多已经够多了。现在……”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时冉面前那盘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再继续下去，大概大赛的一半人都有可能被你得罪。希望到时候，不要人人喊打。”
时冉嗤笑一声，重新拿起银钗，戳了戳已经不成形状的冰淇淋，脸上又挂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讥诮：“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连大赛前一百进去的都没有几个，有什么值得在意？”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轻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阳光偏移，一道光柱恰好横亘在两人之间，如同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他们分隔在光影的两侧。空气中，咖啡的苦涩与冰淇淋甜腻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
2025.6.15/5:15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