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居士和伽诩则是迷失在了整片树林的中心,那里的香味格外的浓郁,以至于到了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程度,树林中不断传来微小的“嘶嘶”声。如果能避免迷雾的干扰的话,他们将能看到几只有半个身子那么大的壁虎盘踞在树上吐着信子。这些家伙长得有些像蛇,特别是它那几乎成为一个圆滑三角的脑袋以及身后长长的尾巴,活动起来那尾巴就在地上拖拽着。
二人上去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觉得他们又碰见蛇了,不得不说,自从来了岛上,他们还真的没少见蛇,无论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基本上只要不太稀有,都见了个遍。“小魏要是在这的话就好了,让他和它们唠唠嗑。”李居士笑着说,伽诩则是调侃说:“这么快就忘了上回的教训了,你和那些家伙不也是语言不通吗,虽然都是龙,但却做不到友善的交流,恐怕小魏大概也是如此了!”李居士不屑说道:“那也没关系,以咱俩的能力,至于怕他一两条蛇吗?”说罢,两个人都高声笑了起来,千百年的风波让他们两人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同时也淡然了生死。
隐约之中他们又听到了那动人的乐音,只不过音色却大相径庭了,同一首歌曲竟然弹出了两首歌的情调,其一是宁静祥和,其二便是在忧郁中悄然崩溃。李居士轻轻在树林中坐下,也一同和鸣了起来,婉转的笛子声荡漾开来,却又很快被那雾气吸收了个一干二净,并没有传到多远处。“美哉美哉,老李练了几千年的本事就是厉害!”伽诩真挚的赞美道,李居士却突然悲观的开口道:“是啊,我活了几千年,自以为看淡了世间的冷暖,故作深沉的把自己封起来了,如今却被你们几人请出了山。”伽诩在一旁如同一个捧哏一样说:“那不倍儿好吗?”李居士摇摇头:“可是,你们终将离我而去,未来的路聚少离多了。诚然,我还能继续存活千年,可人类的寿命仅仅不到区区百年而已,我见证了世界的发展,可你们却仅仅能在人间待不到一个世纪。诚然,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很快乐,可是,总有一日,我会亲眼目睹你们一个个逝去,从那具体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赞沾染上现实的情谊总会变得污浊,牵扯到离别的故事大多都是悲剧。千年之后,当我也已经化为老朽,我穿梭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像你和他们一样的少年少女,可却终究不是你了。或许你们不会被任何人记住,或许你们会被编进哪朝哪代的历史书里,但,那些故事在长久的未来,或许只有我能知道了。即使我翻遍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共同谈论关于你们话题的人了。”伽诩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凝固起来,像是一只大型抚慰犬一般安慰他道:“没关系的,人们总说人死后会变成鬼,我们一路上不也见了不少吗,如果我们哪天都变成鬼缠着你了,还请你不要害怕才是。即使我们不会变成鬼,我们也终将会化为一团漂浮在空中的意志,永远在星空下看着你,直到你的到来,我们的团聚。”
两个大男人竟然在此刻泣不成声了,人终有一死,这是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即使掌握了所谓永生技术,最终不还是会死在某人的武器下吗?两人没有深究,世界上的故事大多喜头悲尾,要么就从头悲伤到尾,这是不可能逆转的,但人们还说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如果精神上能惺惺相惜,肢体上的触碰倒显得不是什么大事了。
收拾好心情,又或者说就地埋葬好心情,他们重新踏上了旅途,李居士此刻却被一个厚实的掌拍了拍。“伽诩,你还有什么事吗?”李居士疑惑的看着一旁的伽诩,伽诩也感到很惊异:“什么啊?我有喊你吗?”李居士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诶,那身后这家伙是什么啊!”话音未落,他直接拿手上的竹笛狠狠的敲响了身后那家伙的头顶。
“这种地方会有鳄鱼的吗?”李居士一脸不可思议的摸索着深厚的这个东西,他的视力稍微比人好一些,能够勉强看到这家伙的全貌,但也只是模模糊糊。“谁知道啊,我可看不见。”伽诩极为平常的说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又是一只壁虎翻滚着向他冲过来,他猝不及防,直到被冲击着停靠在了树上,气得伽诩直接从口袋中拿出了玉佩,蘸着一泥哐哐往它脸上摁。印罢,他便要用法律条文定那只壁虎的罪,“不知名的小鳄鱼,因犯故意伤人罪,故给予治安处罚!”伽诩抽出佩刀抵在那只大壁虎的脑袋上说,李居士不禁笑出了声来:“你还给鳄鱼定上罪了,你不就是欺负人家不会给你顶嘴吗,你给它判死刑它都不会上诉的!”
那些壁虎倾巢袭来,尽管他们有着尖嘴獠牙,甚至尖锐的牙齿上还淬着毒,但也并不是两人的对手。无论视野再差劲,他们好歹是活了千百年的人,对付几只壁虎,倒也不至于打不赢,只不过是两败俱伤,双方都占不到好处。战斗中香味仿佛也变得焦灼了一些,只看见刀光剑影乱舞,只听见变换千百次曲调都没有停歇的笛子声。直到这些烦人的家伙被打败殆尽,满地的草上都覆盖着一层鲜血,从高空俯视,或许这里早就染上了血色。
战后,在李居士一在坚持下,伽诩无奈只能让他帮忙清点伤口,却看见伽诩身上除了许多抓伤以外,还有不少渗出淡紫色毒液的尖牙印。“晕乎吗?”李居士很认真的问,即使他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的牙印,但他相信作为一条龙肯定可以轻松抵御这些毒素。“啥?愠乎?一点都不生气,不至于和他们置气”伽诩迷迷糊糊的说道,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去,像是一个没有被插到土里的稻草人。
关键时刻,一个黑发少年走上了前来,他掏出口袋中的药帮伽诩服下,两人十分感谢,问他叫何名字。那少年轻笑:“谜龛,我自己随便起的名字,只要是这两个音,哪个字都可以。”伽诩小声说道:“好随意啊…”“请问你们两个谁是会吹笛子的那个先生,我恳切的希望你能过来帮帮忙,今日我便要约见我最喜欢的少女了,只是,我一个人的演奏,恐怕无法打动她的心吧!”那少年看起来有些失态的问道,“真是的,一提到她就脸红心跳,我真是不成样子啊!”李居士微笑着说:“有谱子吗,我看看。”那少年欣喜若狂:“当然当然,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能听到你的音乐,简直是我的福气!”
那少年邀请众人坐到小塘边,却听见远方有缓缓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还有偶尔的说说笑笑声。
“讲真的,我不是什么文静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装作很深沉忧郁而已,他不会很讨厌真正的我吧,虽然我们两个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我这样草草的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太过…”那少年焦虑不安的说道,李居士则是轻声安慰:“没关系的,如果她真正的爱着你,那么你的真实面貌,同样是她陶醉的一面,大胆的说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