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洒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冽的光。沈昭懿的指甲深深掐进砖缝,指尖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晶莹如泪。她听见谢危玄铁靴碾过落叶的脆响,那声音像极了三年前他被押赴刑场时镣铐拖曳的声响。
"嬷嬷她......"沈昭懿的声音被哽咽切断,喉咙里泛起腥甜。她望着谢危腰间的青玉锁——那是她亲手所赠,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晃,锁面上"山河永固"四字被血污浸透。
谢危突然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直视廊下悬挂的宫灯。沈昭懿的眼泪顺着鬓角滑落,在胭脂晕开的伤痕上灼出刺痛。她看见宫灯下摇晃的阴影里,嬷嬷佝偻的身影正被绳索捆在庭柱上,银发间沾着尚未凝固的血渍。
"看见这个了吗?"谢危的指尖抚过沈昭懿颈间的勒痕,那是昨夜他用弓弦留下的印记,"我每多活一日,就会在你身上刻一道伤疤。"他的指甲突然陷入她的皮肉,"就像此刻,你为嬷嬷流的每一滴泪,都会变成我的欢愉。"
沈昭懿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白玉兰柱,闻到谢危身上的松烟墨混着血腥气。她忽然想起上元节放河灯时,他也是这样将她抵在柱上,用朱砂在她掌心写"昭"字。此刻柱上的并蒂莲纹被鲜血浸透,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谢危,你还记得......"沈昭懿的质问被耳光打断,耳坠撞在柱上发出碎玉般的脆响。谢危的翡翠扳指擦过她的唇,沈昭懿尝到铁锈味,混着他惯用的龙涎香。

"记得什么?"谢危突然轻笑,笑声惊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他从袖中取出半块青玉锁,正是沈昭懿遗失多年的信物,"记得你说'危楼高百尺'时的模样?还是记得你将绝情绝义书拍在我脸上时的狠绝?"
沈昭懿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青玉锁上的"危"字缺了一笔,那是十二岁时她不慎磕断的。谢危的指尖抚过断痕,突然将青玉锁刺入她肩头。剧痛让沈昭懿蜷缩成团,却听见他说:"这是你母后咽气前攥在手里的。"
鲜血渗进衣襟,沈昭懿嗅到熟悉的鹅梨帐中香。她忽然想起谢危母妃薨逝那日,太后赏的正是这种香料。谢危的玄铁剑突然抵住她咽喉,沈昭懿看见剑身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与三年前他被押赴刑场时如出一辙。
"杀了我。"沈昭懿突然笑出声,笑声惊起栖鸟掠过月光,"这样你就能开心了。"她的指尖抚过剑锋,血珠顺着纹路渗进"莫邪"二字,"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
谢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沈昭懿眼中跳动着从未有过的火焰,那抹火光让他想起平南王府地牢里,她偷偷塞给他的那盏琉璃灯。更远处传来嬷嬷的呜咽,谢危的剑穗突然缠上沈昭懿的手腕,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我要你活着。"谢危的声音突然低哑,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血管,"活着见证太后如何生不如死,活着看我如何将你一寸寸碾碎。"他的玄铁剑突然暴涨三尺,将庭柱劈成两半,"就像这样。"
沈昭懿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却在落地前被谢危用指尖接住。他将血泪抹在青玉锁上,"危"字缺笔处突然泛起微光。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沈昭懿数到五更天时,终于听见谢危说:"现在,去给嬷嬷收尸。"
当沈昭懿踉跄着扑向庭柱时,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她的指尖触到嬷嬷冰冷的银发,发现老人掌心攥着半块玉佩——正是谢危吞玉璜那晚,她偷偷塞给嬷嬷的平安符。玉佩内侧刻着"昭昭如月",此刻在血泊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谢危的玄铁剑突然抵住她后颈,沈昭懿感到剑尖的凉意混着自己的体温。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记住,从今日起,你的命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