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也确实是将叶冰裳揽入怀里,顿觉自己冲动,松开了。又听见她问:“殿下是因为妾曾经救过殿下才——”
“不是,也算是。”李承鄞料想叶冰裳最初见他时,也许连他的模样都未看清,定是记不得了,她以为的初遇只不过是我的顺势为之。这样做的原因呢,又确实是和恩情有关,可要是想掰开来一时说清,又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听了这话,叶冰裳别过脸,笑:“这是什么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既是又不是。”
“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不是在郊外佛光寺后山么?”叶冰裳见他问得这么认真,不由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早在那之前就见过他,只是自己没注意。
李承鄞摇了摇头,朗声一笑:“在那之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处境很糟糕,身在异乡,身边的得力人士一个也无,那时二皇兄与我势同水火,偏他也在。身上也没有银子,也没有户籍,更不敢将自己的衣物挂饰当掉换钱,只能躲在寺庙里,冷了就找些草给自己盖上,热了就敞开衣凉快凉快,饿了就偷寺庙的贡品吃。”
天可怜的,好好一皇家子弟竟有过这一番遭遇,前有如狼似虎的皇兄挡前路,后有饥寒交迫堵后路。叶冰裳听者都有些泣涕,更论说者呢?叶冰裳本以为李承鄞谈起这段经历,不说掩袖痛泣,至少也是面含悲戚。可是她抬眼一看,只见他好似说旁人之故事,其中滋味全与自己无干一般。
“哪有什么贡品给我吃呢?早就被附近的乞丐们瓜分完了。我本想自己找些果子、野菜果腹,谁知漫山漫野都没有可以摘的,就只能硬扛了,最后实在扛不住了,便咬牙往城里走去。没曾想,那日正是当月十五,有位好心的闺秀当街施粥。”
叶冰裳听得以手遮脸,羞得不行,这话听着耳熟得很,是说给她听的,初一十五在街上施粥,恰援助了一位酷似乞丐的逃难皇子,这不是满街遍行的话本子里落魄贵公子和侯门佳千金的故事么?可又不能叫他知道自己读过这些杂书,不然才真正是羞死了。叶冰裳略正色,倚在床栏边,默默地听他讲这个故事,姑且算是故事罢。
“幸好有那位姑娘施粥,不然我可能就饿死了,你也就嫁不成我了。”
“我排在人后头,远远地往前面看去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好像在给我们盛粥呢,当时便想这是怎样一个闺门千金既有这样的好心,又这样亲自操劳,想必是对这件事十分上心。后又蒙她亲自盛的那碗粥,这才救了我。也不知是我的霉运就此散了,还是那位姑娘是我的福星,自见了她以后,亲卫们也找到了我。”
“这倒是个巧宗,只是不知那姑娘是谁?改日里得好好谢谢她。”叶冰裳顺着这话说下去,也没细细琢磨,倒显得快言快语,直爽非常。
“你要是想谢她,这也不难。”李承鄞促狭一笑,只等着叶冰裳问那姑娘的去处和来历。
“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天边,眼前,不就是自己么?何时有这么个缘分?叶冰裳呆了。
“救命之恩也有,倾慕之心更是,冰裳,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叶冰裳点了点头,原来他是在回答“承诺”,低头莞尔一笑,心情也好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