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这孩子端庄亲和,行事谨慎,进退有仪,可又言谈做事看起来总是客客气气,显得太拘谨了,毫无亲昵之感,况且她又是那样的身份。”太后皱了皱眉,脸上的不满意之情直接溢了出来,“按理来说,皇帝你总不该就这么随意地将老五正妃的位置给她。”
“母后说的是,儿臣本想侧妃之位已经足够当得起盛国母族势力弱的公主,可毕竟是和盛国建交合作,为了盛国能够更好地卖力,与景国斗得死去活来,我大豊王朝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啊。正妃之尊,不过是明面上的荣光,改日不喜,自可以再娶别的名门闺秀。况且今日看来,承鄞这小子对这桩婚事倒是满意。”
太后看了眼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皇帝,无奈地笑了,承鄞这孩子自幼没了母亲,又被那皇后哄去做了亲儿,现在还是母后儿臣呢,亲亲热热,到日后事情明了,又是怎样,“也亏是这孩子乖巧可爱,我瞧了心里也喜欢,何况承鄞呢。”是喜欢却不十分喜欢,冰裳,冰裳,承鄞嘴里刚才一直这么喊着,好好的一个千万宠爱着长大的姑娘怎么有这么一个小名,怪冷的,倒是合了她的脾性。想起她的性格,太后又叹,这样的性儿,没有长袖善舞的本领,又不是上京名门望族世家的女儿,母家远远的在盛国,偏又是个破落国,在这后宫里也不知如何好活。现在怕是要去见皇后了,也不知能不能挨得住。太后想着想着,头就开始打颤了,眼饧骨软,也没了想东想西的欲望,皇帝见此,便告辞了。
在去皇后娘娘的椒房殿的路上,叶冰裳不禁有些好奇承鄞的母后的模样性情,好不好相处,便问李承鄞:“久闻皇后娘娘贤名在外,只是从来没仔细体感过,也不知娘娘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和蔼可亲,亲切随和?”她来上京没多久,大概两三个月,进宫统共没两次,上次腊八宴只是匆匆见过一面,现在怕是连号都对不上人呢。千秋宴因为成亲在即,要避嫌没有亲自前往,只是送了礼,不过是承鄞细细提点了,想必不会有错。只希望皇后娘娘不会怪罪。
“皇后娘娘?现在你应该跟着我一块儿喊‘母后’才对,别母后听了觉得你生疏客气,可要怪罪了!”李承鄞心中自以为母后素来待人宽厚、贤德,对于她的亲儿媳自然是不会挑挑剔剔,况且冰裳本就是惹人疼的,谁见了她不会心生怜惜。
叶冰裳顺着他的话说:“是,该叫母后,来时路上本就想着母后母后,皇祖母什么的,谁知现在还是改不过来口,还有之前竟称呼皇祖母为太后,只希望皇祖母不要怪罪,嫌我小家子气。”叶冰裳本是不愿同人这般亲昵,说了这番话,她心里也觉得别别扭扭,怪怪的,可是,如今是不同的身份了,里面的辈分称呼也是由不得自己,还是从前在清风小院自在。
“怎么会呢,只要下次注意,皇祖母便是心里有恼,也恼不出去。”李承鄞心里头松快,娶了意中人,前些日子做事也是顺顺当当,自然将人都是往好里去看的。
自己幸福,便希望人人都幸福。
这一路上说着笑着,也到了椒房殿的门口了。叶冰裳立即止住了脸上的笑意,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端庄从容之感,皇后娘娘作为正宫之主,见惯了莺莺燕燕,必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和儿子说说笑笑,外人看来毫无体面的。李承鄞见叶冰裳面色变化之快,也知道这是“俏”媳妇见公婆,脸厉体端正,心中了然,也乐得陪她做戏。
嘉卉、荷颐跟在她们后面,也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敢多说一句话,若是有贵人从这路过,要见礼的,什么封号、娘娘一句也不敢多说,只跟着众人乌泱泱地拜了。
椒房殿正上方挂着的红木刻了的、金银镶嵌了的匾额,上面悬着“椒房殿”三个大字,底下的门像是漆了当下时新的红泥,门闩呢,是金子雕刻的,上面还布满了镂空花样。两排红如初升圆日的围墙,上面缀着片片整齐小巧的碧瓦,密密排列,好像一缕阳光都无法从中透过去,红墙碧瓦围成了椒房殿。大门是开着的,从外面看去,可见里面忙碌的身影,有侍弄花草的,有在主殿后厨来回穿梭的,也许是有什么客人来需要商量商量午膳、茶果点心之类的,还有给院内养着的鹦鹉喂食的······
进了门,先是见过了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嬷嬷,再被引去偏殿坐着,说是主殿娘娘们来拜见,正巧要说些话,不便旁人听见。李承鄞是外男,更是不便进去拜见母后,她们便去偏殿歇了歇,想等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得空了,再去见见。
没坐多久,嬷嬷便来偏殿叫说让她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