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有这么多花样,叶冰裳心里早就有些发慌了,紧紧拽住李承鄞的衣裳,李承鄞回头看了她一眼,假装不在意地撇过头去。叶冰裳见他这样正有些不自在,他的手忽然就覆在她的手上,转了一下,又紧紧扣住,耳根全红了,她被他这一番行动弄得也不好意思。巧嬷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叶冰裳更是直接想把手拽回去,可是拽不动,只好由着他在前面得意地笑了。叶冰裳气呼呼地看了眼鹅卵石地,又狠狠瞪了眼李承鄞,虽说他没往这边看,但是他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哼,什么人嘛,分明是故意的,嬷嬷还往后面看了,真是羞死人了。
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到了主殿,“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都坐。”皇后娘娘头戴鎏金红石凤头冠,身穿绛红九凤裙,腰封青玉之带,下系玄红两色裙,远远看着威风凛凛,仪态万千,待叶冰裳坐下,细细看了,才发现皇后娘娘脸上已经布满了这么多的皱纹,只是胭脂水粉用得多,稍盖住了,且精气神好似也不太好,做后宫之主好像真的很难呢。
“这位就是淑儿吧,快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娘娘笑容满面,招手让叶冰裳进前来,叶冰裳先是看了眼李承鄞,见他露出赞同的神色,心里面便是抑不住的欢喜,皇后娘娘不止记住了“她”的名字,看起来对她也很满意呢。也许历来的婆媳明争暗斗在这里面不复存在了。
“瞧瞧这两个,就看这一会儿的功夫,还这样依依不舍的,”皇后娘娘朝身后的贴身嬷嬷调笑道,说完,又回身过来说,叶冰裳正巧到了跟前,便细细打量了起来,先是细看了她的脸蛋儿,会心一笑,便又去看她的手,那真是十指如葱,笑着:“真真是个标致的人物,整个上京怕是都找不出几个与之媲美的了,”又转头对坐在下面的李承鄞说,“承鄞,你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美娇娘。”
“哪里,母后可不要这样打趣冰裳,她一贯是害羞的。”
叶冰裳觉得自己脸都红了,也不知是为何,是羞,还是不自在,皇后娘娘好像在夸她,她本应该感恩,可是她心里很不舒服。皇后娘娘的打量就像是在丈量什么名贵物件,估价,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不能说出来,这是不被允许的。长者赐不敢辞,何况是赞美的话呢。也许是自己想错了,皇后娘娘一向大度宽容,怎么会这样看自己呢。叶冰裳浅浅一笑,以此掩饰自己心中走遍的百转千绪。
“好了,坐下喝口茶吧。”
叶冰裳正坐下,就听见皇后娘娘说:“你们早起进宫,想必还没有吃什么东西,本宫这里正好特意备下了几盘点心,承鄞,都是你从前爱吃的,”李承鄞听了这话,先谢过母后,便拿了一块手边放久了的绿豆糕,尝了起来。“淑儿,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点心,也没事先通知说一下,也不知这些里头可有你爱吃的?你喜欢什么,现在告诉本宫,找人记下了,他日你来宫里陪我闲坐时,也好有个准备。”
叶冰裳先是谢过皇后娘娘好意,“淑儿对这些糕点没有什么偏好,只要是母后准备的,淑儿都喜欢。”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来了不吃,可得罚。”皇后娘娘笑着看叶冰裳,好像真的在想怎么惩罚。
“那便听凭母后责罚。”
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姑娘,谈吐大方,接话也利落,进退得宜,不落人话柄,也不会太出挑惹眼。
与皇后聊了半个时辰,皇后先是打发了李承鄞先离开,才对叶冰裳说:“坤宁宫的安嫔想见你,你可要见一见?若是不愿,我替你推了也可。”
这话说的虽有转圜之地,可是叶冰裳初次进宫,自然是小心谨慎,只是不知安嫔究竟是什么人。见冰裳脸色迟疑,皇后娘娘便说:“是永宁的母妃,大约是永宁她们想见你吧。”
既然是永宁她们想见我,叶冰裳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她们总不会害我,便一口应下了,“那母后淑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