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去用膳了。
也到了快要离开的时候,荷颐、嘉卉安顿好桥燕燕就去寻叶冰裳,一同离开了。
马车上,嘉卉、荷颐坐在叶冰裳两侧。荷颐从嘉卉手中接过炭,给车厢里、位于正中央的火炉添炭火,荷颐不是很熟练,边添,还一边搓手,好不容易添满了,还得等火渐渐漫上来。她拂开车帘,瞥了一眼窗外,白絮纷飞,已经下起了小雪了。甚至还有些白点顺着拉开的帘子落进车内,嘉卉赶忙扯住,怕雪飞到叶冰裳这边。
叶冰裳合上刚打开的账本,这是叶冰裳在马车上等待时,府里的管事差人送来的。她轻轻靠在软椅上,两只手慢慢地摩挲着账本的封面,双目无神地看着随风而飘飞的门帘子,透过门帘,百无聊赖地扫视着缝隙中的一切。忽然,好似有一股雪风卷了过来,掠过叶冰裳裸露的脖颈,冷得她哆嗦了一阵儿,回过神来,便看见荷颐和嘉卉两个人在那里堆火玩,兴致恹恹的。
“怎么了,先前在小院里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叶冰裳将账本放置一边,拉拢了两边的衣衫,撑着脸,笑着看着两人。嘉卉当然是否认了,她不希望自己在小姐面前表现得不完美,再说了,都是荷颐心情低落影响了她,她才不会承认呢。荷颐嘟着嘴,拿着一根顺手摘下木枝撩着火,“只是感觉我们好忙啊,先是府里的账本,现在又是书院的筹备问题。账本问题就算了,书院是我最想参与的部分,可是总觉得很难推进,好像使了万分力,也不能动弹分毫。女子书院,真的可以办成吗?”
荷颐说的问题的确是叶冰裳想过的。
诚然,办书院这个想法是她头脑一热拍定的,或许过于冲动了,这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现在她渐渐冷静下来了,这个想法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她没有正面回答,“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做到的事。也许,我们就算耗了两年、三年,也无法办到,可是,我不想就此放弃,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萦绕回转。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我也不期望它能够带来什么。但是也许这对旁的人而言,是一场无声地生存抗争,这里也可以作为一个心灵滋养地,一个避难所。就像桥姑娘,她可以在这里养病,同时正大光明地阅览典籍,学习那些男子才能接触到的东西······”说着说着,叶冰裳的眼角滑下了两串泪,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想起从前藏在父亲书房偷偷看父亲的藏书时,被叶夕雾向父亲告发而被打手心的时候,偷偷溜进书房的确是不对,叶冰裳自己认了。可是自己不明白,后来,二弟也潜入过父亲的书房,可是得到的是父亲的大加赞赏,而自己······那时候是鞭子打得手疼,心也疼: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堵得慌。
她的视线里朦胧地出现了两块手巾,一块粉色,一块是蓝色,“小姐,眼睛要哭痛了,先擦擦吧。”“是啊,我这里有水壶,加点水一起擦会更好一点。”两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叶冰裳接过两块巾子,声音有些哽咽,“不是要加水吗?”荷颐急急忙忙去找腰间的水壶,将帕子打湿。
给叶冰裳净过脸,嘉卉小心翼翼叠好帕子,放在侧座上,“小姐何故哭了呢?若是书院这事太难了,那便——”荷颐揪了她手一把,她便讲话止住了,“冰裳姐你别听嘉卉瞎说,书院这事再难,我们也会和冰裳姐一起面对的。”
叶冰裳拿起先前那本账本,递给荷颐,“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