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蓝天画接了个没人愿意的宗门任务就走了。法月看着自己那落寞伤心的大弟子,和走的匆匆忙忙的二弟子,她难得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们吵架了?”原谅她,她实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复杂的情感问题,干巴巴地问出口后又有些懊恼于自己的直白。
百诺摇了摇头,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她轻声道:“师尊,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的对不对……可是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多久没看见百诺这样难过的样子了呢?法月想,她上一次看见百诺难过的快要哭出来还是因为刚把她捡回来有几个调皮的孩子作弄她把她搞得委委屈屈但又不敢说,在自己问了几句后情绪突然崩溃了。
“我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百诺曾哭着问法月。
法月不懂安慰孩子,只能抱起年幼的孩子笨拙生疏地摸着孩子的头告诉她:“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
好在,现在的百诺收拾情绪很快,她抬起眸对法月说:“我没事了,谢谢师尊陪我。您也很忙的,不用看着我了。”法月叹了口气,没多管继续闭关了,不过就算她有意想管也没法毕竟本来就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孩子长大后更加沉闷了,你能指望她主动交代什么呢?
亲手推开所爱之人的感觉确实不好,但也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倒也没有那么难熬。
练剑画符刻阵炼器,百诺让自己忙到无暇顾及其他的东西,修为一跃千里快到令人咋舌。但是她的身体跟不上她活跃的精神,少宗主和沙曼一起闯进月空星流门,愣是把快修炼到走火入魔的人拖出来放松了。
“我蹲月空星流门门口一个星期了,我敲了一个星期的门,百诺愣是不给我开!谁家好人修炼这么不要命的啊?”少宗主大为震撼,虽说修真之人不喝水不吃饭也死不了,但到底还是人还是需要进行新陈代谢,进行必要的生理活动的。
“我看你真是脑子不清醒了。”沙曼气的想骂人,但对上那双平淡的眸子她又说不出来,只得咬着牙用力地晃了晃百诺的肩膀,试图把这个人脑子里的水摇出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你信那个命不命的干什么?再说了,你能不能对你有点信心,你还护不住一个蓝天画吗?”
百诺推开沙曼,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要晃了,我……我头晕。”
“晕不死你。”沙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小时候就拧巴的很,长大了就更拧巴了,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百诺撇撇嘴角不理会沙曼对自己的嘲讽,这家伙嘴毒她一直都知道,她看向看了半天热闹的少宗主:“你蹲月空星流门门口一周干什么?”
“听说蓝天画表白失败,我打算来给她出几招的。嗯……没想到人当晚就走了。”少宗主敲敲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她走的太匆忙了,都来不及看看自己接的任务自己能不能做。”
百诺蹙眉:“你什么意思?”
“哎呀,蓝天画去了桃花村解决上报的瘟疫问题。那地方,”少宗主摊开手,“可不是个善茬呢。”
——
桃花村不像名字一样那般到处都是桃花,或许之前是,但蓝天画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破败的样子。
沿海的小村庄里的房屋多半都破旧的很,唯一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是村长的家。而里面的人么……女人基本都病入膏骨时日不多,大部分男人基本上都面色苍白无血色,精神恍惚到好像下一秒就能倒地长睡不起,像是被吸走了精气。
看起来还挺精神抖擞的村长领着蓝天画去了他们放置生病的女人的房子,他担忧地问道:“这病属实怪,只传女不传男,仙子可有治愈的办法?”
怎么是治病啊……蓝天画懊恼自己接任务时都不看眼任务内容,这下好了接到了个难题。但来都来了,蓝天画也只能先用灵力探寻女人们的身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在对症下药用灵力祛除病灶。不过奇怪的是,蓝天画找不到病灶但是发现这些症状可以用灵力压制。
要是百诺在就好了……忙活半天但效率实属不高的蓝天画情不自禁地想到,要是百诺在,肯定很快就能解决了。
放下一个人很难,但依赖一个人却很简单。当把那个人剥离自己的生活时就像是在拿钝刀子划自己的心脏,很难受,但总得习惯,总得接受不是吗?
蓝天画叹了口气,向来明亮的眸子暗淡了几分,被拒绝了啊……之后去那呢?算了,先把正事干完吧。
解决完一批病患后蓝天画越发觉得不对了,这不像是普通的传染病,倒像是……蓝天画说不上来,但她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瘟疫那么简单,啊对了,还有那些男人……
“村长,怎么没见你们村里有小孩呢?”
“都死完了,仙子你要不救下那些女人们我们村就断后了啊。”
蓝天画嗯了声也没再开腔了。说实话这些东西给蓝天画一种强烈的感觉——有妖盘踞在此。一开始蓝天画还怀疑是狐族的妖干的,毕竟据她所知好像没有除了狐族以外的妖怪会吸食人的精气,要不然狐媚子一说哪来的。不过她没感觉到同类的气息,这个想法也就被放下了。
想了半天,蓝天画实在想不到了,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村长看了看房子内恢复的血色的病患们,踌躇了片刻说道:“仙子啊,你看你这也解决了什么时候走啊?”
嗯?还带赶人的?蓝天画眯了眯眼,好像抓到一点突破口了:“她们还没好完,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想回宗门了,那我就回去交差了。”说完她转身就走,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村长看着蓝天画直到看不见为止才收回目光,他哼了几声快步走向自己的房子,丝毫没注意到去而复返的蓝天画已经悄悄跟上他了。
村长拧开门锁,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美人儿后表情放松下来了,他走过去划了一下女人的鼻子,语气无奈:“小鱼儿,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没有女人了你还怎么吃孩子充饥啊?”
“还好来的是个傻子,不然你被发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蓝天画躲在不易察觉地方听着村长抖落的情话和关于自己的坏话,她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早该知道的,在海边还能有什么妖怪,除了鲛人还能有啥?
但这鲛人也奇怪,蓝天画从未听说过鲛人还会吸食人的精气以孩子充饥。正当蓝天画苦苦冥思这是那个未知品种的鲛人时她听见鲛人开始轻柔地哼起歌来,歌声悠扬动听极具蛊惑性。在她面前的男人眼神立刻变了,变得痴迷狂热起来。
蓝天画刺出一剑,被鲛人扭动腰肢躲开了的同时打断了鲛人的吟唱,旁边的村长也因此被甩到了一边。
“原来才是个金丹吗?”鲛人露出狰狞的真实面貌,她笑起来了,“怎么,一路尾随是想加入我们吗?”
“你为什么会吸食人的精气又为何要吃孩子?还有那些女人们,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剑尖直至鲛人的命门,蓝天画冷声问道。
鲛人倒是坦诚,她向蓝天画抛了个媚眼,只不过这个媚眼在鲛人的狰狞面目上显得格外恐怖:“哎呀那并非我本意。我被抛弃在这里了,没得吃只能吃点肉质稍微鲜嫩一点的孩子。我可不会吸食精气,那只是男人们都想和我做,做的多也就那样,俗称纵欲过度。至于那些女人么……谁让那些男人和我做完回家后还要和自己妻子做的,那我的气息是她们能承受的住的吗?”
“小妹妹,我回答了你这么多的问题呢。”那鲛人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蓝天画身后,“你是不是该陪我玩玩呢?”
突然的近身惊的蓝天画汗毛都竖起了,反应极快地想要回防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鲛人已经贴了上来,带着鳞片的手紧紧缚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很青涩的小修士呢,难道你来前都没人告诉你已经有许多修士栽我手里了?真是不受宠呢……让我来宠宠你如何,保管你上~瘾~”
“*狐族脏话*,你要死啊?这么饥渴?!”身上百诺给的攻击性法器启动了,刺痛使鲛人不得不松开手,蓝天画也趁机反身举剑刺了过去,这次刺中了鲜血涌出。
鲛人的面色阴沉下来了,她和蓝天画拉开距离后又开始唱歌了。
鲛人擅长蛊惑,她们的歌声会勾起对方内心里最渴望的东西,用欲望替对方编织一个完美的梦境使对方沉沦并永远醒不过来。
只是这次鲛人也没能唱几个字,百诺以绝对的实力差强行封了鲛人的口和行动后才看向蓝天画。嗯,没什么伤口只是衣服有些凌乱,等等?
百诺瞳孔地震,她快步走过去语气头一次失控般地被提高了一个音量:“她还是碰你了?!”
桃花村这个任务已经积攒很久了,停云宗之前陆续派过一些弟子去,只是那些弟子无一例外都沉溺了欲海后被停云宗除名,在后面这个任务的酬金一降再降就没有人会搭理了,左右发布这个任务的人看起来也不着急。
所以在听到蓝天画来了这后百诺马不停歇地就赶过来了,生怕在晚一点她师妹就发生了什么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没有,她没对我做什么但是我给了她一剑。”蓝天画回答后就饶有兴趣地看着百诺,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探究。她可没错过刚刚百诺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和震怒。
“……别看我,你快收拾一下这里然后去交差。”百诺别开眼躲开蓝天画的视线。
“那外面那些人呢?”
“鲛人死了幻境就破了,这个村子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了。”
“行。”蓝天画应着,走近了鲛人,正打算一刀封喉的时候突然被百诺往旁边推了一把,她震惊之于看见鲛人手里的一点微光落进了百诺的身体里。
蓝天画手忙脚乱地把闷哼一声就软塌塌地往下倒的百诺捞进怀里,又解开百诺的封口后连忙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啧,本来这招是对你用的,”鲛人不满道,“现在她冲出来帮你挡了那我也不知道了。这东西的威力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长,她的修为明显高过我很多,我也没办法掌控了。”
“哎呀放心啦,只是一场梦而已,最坏不过在梦中死去不是吗?”
“你特么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蓝天画眼神里淬满了杀意,她从鲛人身体里掏出了妖丹,“你最好老实给我交代,不然我就捏爆它。”
“这是赌上我所有修为的一击,没得解救只有看她自己。”鲛人也很干脆,她挑衅地勾了勾唇角,“不过我猜她大概醒不了。”
蓝天画给停云宗负责检查任务完成度的弟子的留影石发了条讯息后抱起百诺向莫林天门飞速移动。
她救不了,慧山长老总救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