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城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曾经以为戚容的恶是天生凉薄，如今亲身感受这记忆的洪流，才明白那扭曲的性格背后，是这样一个孤独、惶恐、渴望被看见又不知如何正确表达的灵魂。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这感觉，竟与他当年在铜炉山中挣扎求生时，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悲凉。只是他选择了变强，吞噬一切；而戚容，则选择了用伤害他人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正在他沉思之际，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在门外禀报：“殿下，晚膳准备好了。另外……厨房来问，柴房那个小乞丐……要不要给点吃的？”
大花城眸光一闪。他差点忘了那个麻烦精。饿死肯定不行。他得让戚容活着，至少在他弄清楚这个幻境的目的和离开方法之前。
“送点清水和剩饭过去，别让他死了。”他冷淡地吩咐，语气模仿着少年戚容的不耐烦，“看着就烦。”
“是，殿下。”
柴房里的戚容，正饿得头晕眼花，几乎要昏过去时，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一个粗碗盛着些冰冷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剩饭和一碗清水被塞了进来。
若是平时的戚容，对这种猪食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刻，饥饿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那些冰冷的、带着馊味的食物就往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又猛灌了几口清水。
吃完后，他靠着墙喘气，胃里有了东西，虽然难受，但至少缓解了那股灼烧感。屈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堂堂青灯鬼王，居然沦落到要靠施舍的馊饭活命！
“花城……你给老子等着……”他咬牙切齿，但骂声已经没了之前的底气，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疲惫。这具身体的极限正在告诉他，活下去，才是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夜里，柴房阴冷刺骨。戚容蜷缩在干草堆里，冻得瑟瑟发抖。单薄的破衣根本无法御寒。他想起自己当鬼的时候，哪会怕冷？现在却连最基本的温暖都成了奢望。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马背上、穿着华服、眼神冰冷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花城能那么冷静？他难道不觉得恶心吗？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而主院里的大花城，也并未安眠。他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却毫无睡意。这具身体养尊处优，但他灵魂深处属于鬼王的警觉和这幻境带来的不安，让他无法放松。他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小乞丐”眼中的惊恐和绝望，那是戚容的灵魂，却体验着花城的痛苦。
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厌恶这种被迫的共情，厌恶看到“自己”的过去被戚容如此狼狈地体验，更厌恶自己内心深处，竟然对戚容此刻的处境产生了一丝……近乎怜悯的情绪。
“麻烦。”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个幻境的破绽。或许，突破口就在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某些关键点，比如……与谢怜相关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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