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满腹委屈。
她哭泣起来：“二小姐，是大奶奶让衙差绑了我的家人，逼迫我指证大少爷。她说，大少爷和您勾结，想陷害他。奴婢不想死，就全部招供了……”
顾瑾之浑身僵硬。
赵妈妈继续道：“大奶奶让我把大少爷的事，都推到奴婢身上。可奴婢不敢撒谎。大少爷是清清白白的。”
顾瑾之又问她：“你是怎么招供的？”
“奴婢承认，奴婢偷偷买通了赵家村的一户人家，教唆他们污蔑大少爷。”赵妈妈哭道，“那些人都招了，是大奶奶吩咐的。大少爷的药材铺，有半年时间没有收益了。大奶奶觉得他是假冒伪劣产品。
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置大少爷于死地。她还威胁奴婢。奴婢害怕，就按照她说的做了，把药材铺的账本和库房钥匙都给了她。她说，事成之后就送奴婢出城。让奴婢远远离开这里。”
“所以，你是故意让大少爷染上瘟疫的吗？”顾瑾之问。
赵妈妈点点头：“奴婢不想死，奴婢家里还有五口人要养活。可是奴婢想，如果奴婢真的害死了大少爷，就可以逃脱责任。大少爷虽然是嫡长子，可是大奶奶并未生育。他们一旦闹翻，奴婢就能趁乱溜出去，找个偏僻的乡野小镇子隐姓埋名，一辈子过普通的小日子。
奴婢是不该这样做的，可奴婢实在不想死，只得拼一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磕头。
她额头磕破了皮，渗出血丝，却毫不停歇。
顾瑾之沉默了片刻，才问她：“母亲呢？”
“奴婢不知道。”赵妈妈哽咽着道，“那天晚上，奴婢就跑了。大奶奶派了几个人追赶奴婢，奴婢躲闪不及，摔断了腿，昏迷了一个月才醒。等奴婢睁开眼，周姨娘和她娘家的侄女在院子里。
周姨娘说，她是被赵妈妈推倒的。大奶奶不信，要把周姨娘和她侄女都抓去官府治罪。奴婢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办法反驳，就只得说自己是失足跌伤，大奶奶才肯罢休。奴婢是被逼无奈啊……”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往下落。
她的声音哽咽，几近崩溃。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却没料到，原来一切尽掌握在旁人手里。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而她还沾沾自喜。
顾瑾之沉思良久。
这件事，应该是徐琼莹做的。
可赵妈妈为何要诬陷父亲呢？
父亲不曾亏欠她。
她到底是谁？
“……你的脚伤好利索了吗？”顾瑾之突然问赵妈妈。
赵妈妈怔忡。
顾瑾之就叹气。
她起身，对丫鬟道：“你先扶她去梳洗一番，请大夫过来瞧瞧。另外，去把我祖母叫来。”
丫鬟忙退下。
她去请顾老夫人。
老夫人见赵妈妈来了，神色平静。
她问赵妈妈，昨日去哪里。
赵妈妈道：“奴婢今早起床，去厨房熬粥。后来，大奶奶让人找我……”
“她找你做什么？”
“她给了奴婢两千两银票，让奴婢把您的嫁妆单子交给她，她说，您那些私房钱，足够您挥霍的。
奴婢当时就懵了。可是大奶奶拿了奴婢的卖身契，又逼迫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她还说，只要奴婢乖乖听话，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奴婢想着，既然要死了，总得留点东西傍身，否则死了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就答应了大奶奶的条件，把大少爷的婚服拿给大奶奶看。
大奶奶又让我带她出去逛街、吃饭，然后给了我一锭金元宝，让我拿去典当。
奴婢就想着，既然要死了，就干脆把钱都花光吧。
奴婢就去典当行，换了三百两。
大奶奶就让奴婢拿着金元宝，找了家客栈住下，说明日她再联络奴婢，要把剩下的一万两银票给我。”
顾瑾之听了，脸色煞白。
她的嘴唇微颤。
这件事，她一直怀疑有猫腻。
如今，赵妈妈招认了，那么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顾瑾之心里恨极了。
她转身往外走。
顾延臻拉了拉她，低声劝慰她：“别担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顾瑾之却摇头。
她甩开了父亲，快步奔向了正厅。
她要去质问徐琼莹。
顾瑾之进入正厅的时候，正好遇到宋盼儿。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宋盼儿问。
她语气严厉，显示她对这件事非常震怒。
顾瑾之却不管不顾。
宋盼儿拦住了她。
“你跟我来。”宋盼儿对她道，“有什么话慢慢讲，别惊扰了你大哥。”
顾瑾之被她拉到了旁边的厢房里。
她坐在椅子里。
宋盼儿给她倒茶，轻声道：“瑾姐儿，咱们不急。等你大伯和你大哥回来再说……”
“大婶，我现在就要去找大伯母。”顾瑾之坚持。
宋盼儿蹙眉，道：“我知道你心疼你大哥。可是大嫂也是你亲娘。她如今病得糊涂，你这个时候去闹，她会更加恼火。
等明日，你大伯或者你大哥回来了，咱们再说此事……”
顾瑾之沉默。
她不能让母亲受了欺负。
这次不把母亲救出来，母亲会更难堪。
她要去找徐琼莹问个清楚。
顾瑾之站起身。
“大伯母不是傻瓜，她不会承认的。”顾瑾之道，“大婶，你帮我写封信，我让四弟带出门去，我要告诉父亲！”
“你疯啦？”宋盼儿急切起来。
“大婶，我已经疯魔了。”顾瑾之眼睛红了，“我的母亲是我最敬爱的大伯母。她从前多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变成了今日这般歹毒？”
她不愿意相信。
宋盼儿却知道。
徐琼莹的确是有问题的。
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是你大哥的婚礼。你不要冲动，免得惹祸上身。”宋盼儿道，“你大嫂如今也是有孕在身，若是传出去了，她的孩子保不住，你大哥也会受连累。”
顾瑾之深吸一口气。
她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
她闭了闭眼，缓解了情绪。
片刻，她才道：“大婶。我求您了。我不要大伯父受牵连。这件事，就由我来查清楚。”
她说完，转身欲走。
宋盼儿猛然将她拉住。
“瑾姐儿。”宋盼儿眼眶泛红，紧张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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