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它,给它取名叫“小墨”。
这只狗,曾经是顾瑾之唯一的伙伴。
后来它死了,顾瑾之伤心欲绝。
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小墨。
可是后来她又活过来了,她不需要再愧疚,她依旧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内疚。
可是朱仲钧今天说的每一个字,却重击她心头。
那些话太诛心了,顾瑾之根本承受不住。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顾瑾之在黑暗的厢房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母亲焦急的声音。
母亲敲她的门。
顾瑾之没办法装聋作哑,只得硬邦邦开了门。
宋盼儿看到她脸色惨白,顿时担忧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宋盼儿拉她的衣袖,紧张问。
顾瑾之摇摇头。
她强颜欢笑。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顾瑾之道,“娘,您帮我熬碗姜汤,我喝了睡下。”
“嗯。”
宋盼儿吩咐丫鬟去熬姜汤,自己扶着顾瑾之回房休息。
等到顾瑾之躺到床上,已经快亥时三刻了。
宋盼儿哄她睡下,又叮嘱她盖好了被褥,这才离开。
顾瑾之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心跳加速。
她的脑海里,都是朱仲钧那句话:“你不能嫁给沈湛!”
“他凭什么?”顾瑾之愤怒不止,她握紧了双拳,恨不能马上就杀过去,撕烂沈湛那张脸。
她不能容忍沈湛抢走她喜欢的男人。
她喜欢朱仲钧。
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爱,更像一种兄妹之情。
这辈子,她没机会和朱仲钧谈恋爱,那么只有把最美好的记忆留给她。
“阿爸!”顾瑾之低喃着,哭了起来,“你别死……”
隔壁,顾延韬仍坐在椅子上,捂住肚子,疼得厉害。
朱仲钧刚刚打他,那么毫不犹豫、毫无怜悯,完全不顾念血脉亲情。
他真是丧心病狂了!
朱仲钧打了顾延韬之后,立马回自己的院子。
他进屋子之前,特意往顾延韬卧房门缝处看了眼。
确定顾延韬晕厥过去了,这才推门入室。
他从怀里掏出早就藏起来的刀,抵在了顾延韬的脖子上,压低了声音道:“阿姐说得没错,你早该死了。现在,你死了,我就能光明正大娶阿姐了......”
说罢,手起刀落,割断了顾延韬的喉咙。
鲜血喷溅,喷了朱仲钧满脸。
他的眼睛,倏然通红。
顾延韬睁大了眼珠子,似乎不敢置信,嘴巴微动,吐出两个字:“畜生!”
然后,他闭眼,彻底断了气。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顾延韬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庐阳王府。
朱仲钧跪在父亲灵前,嚎啕大哭。
众人劝阻,他也不肯起身。
他还要请求祖宗们保佑,让父亲醒过来。
他一直不肯起身,直到天亮,顾延韬的棺椁运走。
而顾家的丧事办得极其简陋。
顾延韬的妻儿和族中长者来吊唁,只带了礼物,没有祭品,也没有花圈。
顾延韬的遗孀,则是带着两岁的小儿和小姑娘。
顾瑾之跟着母亲,在旁边守夜。
天空泛着鱼肚白,顾延韬夫妻俩被抬进了停放他遗体的棺材里。
顾延韬的长子和次子跪拜父母的遗骸,顾瑾之陪同母亲跪下。
他们磕了九个响头,这才缓缓退出来。
“阿爸没了,咱们家也没个男丁,你爹的爵位,该交给谁呢?”宋盼儿轻叹。
她心里惦记着这件事。
顾延韬死了,按照规矩,应该由继室赵氏代理国公之职,统领顾延韬的产业。
顾瑾之知晓母亲的担心。
她沉默了片刻,道:“咱们搬到城里去。”
宋盼儿愣住。
她想到顾瑾之不肯和顾琇之一样,读书习武,就道:“这件事不急。先安葬了你爹爹,回头你爹爹的坟墓修好了,咱们再考虑搬家的事。”
“娘,我知道您的顾忌。”顾瑾之道,“可是,咱们总不能永远靠顾家吃饭吧?我们自己赚钱,不行么?”
宋盼儿摇摇头。
她的观念,仍是认定,顾家不能断子绝孙。
“我想好了,我和娘亲一人负责一半,咱们买铺子。我负责管账和售卖,娘亲负责采购和管帐。这个月的租金,我们拿出一千两银子,先付给佃户们。等将来我们有了积蓄,就把租期减少,让大家都能够宽裕过日子。”顾瑾之道。
宋盼儿惊讶看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又补充道:“租期减少一倍。”
一倍就是六七成,相当于白送佃户们五百文钱。
“你哪里来的钱?”宋盼儿不解,“我们家没有田契......”
“娘,我自己有私房钱,足够用了。”顾瑾之笑着道,“咱们买了铺子和宅基,雇佣几个老妈子做事即可。我想开茶寮,娘,您愿意和我一块儿做这些吗?”
宋盼儿迟疑了下。
她虽然精明能干,对生意却没太大的热忱。
如果顾瑾之坚持,她也可以尝试。
“开茶寮倒是挺新鲜。”宋盼儿思忖道,“只是,茶寮的收益不高。若是赔了,就要连累咱们自己的店面。”
“娘,不会亏本的。”顾瑾之道,“您看过我做的胭脂水粉,知道我是个商场老油条。咱们只要找准了路子,肯定比普通的胭脂铺子挣钱。”
宋盼儿笑了笑。
她也觉得顾瑾之有这样的本事。
她对顾瑾之很有信心。
她答应下来。
顾瑾之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母亲为此事忧虑,顾瑾之实在不想她因此伤神。
她既然想自力更生,宋盼儿应该支持的。
而且,她的胭脂水粉做得不错,她自己就是行家,有丰厚的经验。
“你爹爹那里呢?”宋盼儿突然问,“你爹爹不在,谁照料他?”
“让二叔去照料吧。”顾瑾之道,“娘,您别担心。您只管去做生意,家务就交给弟妹,或者让弟妹照料我。”
宋盼儿不舍得顾瑶,但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她颔首:“那好,我去问问瑶瑶,让她来帮衬咱们家。”
顾瑾之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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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朱仲钧回到了府上。
他换洗了衣裳,梳洗之后,去找了父亲的副官徐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