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叹了口气。
她不敢再劝。
顾兰亭在电话里哭了足足四五分钟，才平静下来。
“我要跟你谈笔交易。”她声音嘶哑道。
“你说。”
“我们合作吧。”顾兰亭的声音，有点阴森森的，“只要我们达成共识，我哥哥名下的股份，百分之七十归你，另外三十归我。”
顾瑾之微诧异。
她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
顾兰亭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顾瑾之道，“不过，我希望你先解释清楚，你哥哥是怎么去世的？”
她不相信宋游是诈尸了。
她也不相信宋游和她的身体，有什么渊源。
这件事太诡异了。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我只能说：你不能找任何理由，不要怀疑我们的身份。”顾兰亭咬牙切齿说完，挂掉了电话。
顾瑾之眉头蹙起来。
“这孩子……”顾妈妈在旁边，听到了他们姊妹俩通话。
顾瑾之挂了电话，看向她妈妈，问：“妈，您说我哥哥去世了吗？”
“不会！”顾妈妈道，“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顾妈妈也很震惊。
顾爸爸则没什么表示。
他淡淡问儿媳妇：“你和谁说了这些？”
“兰亭。”
“她怎么会知道？”
顾瑾之摇摇头。
顾爸爸也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实在太过于离奇，顾家两代人都查不到原委，唯独顾兰亭知晓。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不用管她。”顾爸爸道，“这个孩子不省油的灯，早年就是这般刁蛮无理。你不要理睬她。”
“她还挺聪慧的，这一点倒也不错。”顾妈妈道，“我以为她会做傻事，想不到她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欠了咱们家的债务。”
顾爸爸冷哼。
他对顾兰亭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十岁那年的记忆里。
那时候，他也很厌烦她。
顾爸爸对这个小女儿，一点感情也没有。
他甚至觉得她讨人嫌，没见识又贪婪刻薄。
可惜了。
这孩子命苦。
“……我要去美国，您和我爸爸在家好吗？我要几个月不回来。”顾瑾之对婆婆和丈夫道。
“好。”顾妈妈道，“家里有保姆，你不要挂念我们。你放心，等你生了孩子，就接我们过去玩。”
顾瑾之笑。
“好。”她说罢，又问，“您和爸爸要不要跟我一起？我怕有人偷袭。”
“好。”顾爸爸答应下来，“到时候，你把地址写给我们，让司机开车去接我们。”
顾瑾之点点头，说了自己住的地址。
她打车回了趟香樟半岛，收拾好了东西，又打电话和父母、舅舅他们辞别。
舅舅不在，只剩下舅妈和表嫂。
顾瑾之把家里的钥匙留给她们，叮嘱道：“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表嫂点头，说自己会注意安全的。
顾瑾之就回去准备。
顾兰亭仍不知所踪。
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兰亭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去报警。”表嫂道。
她是个胆小的女孩子，不太擅长主持工作。
“她是去哪个城市？”顾瑾之道，“我去找她。我不在，我怕她遇到危险。”
表嫂想想，说她去查，问了顾兰亭朋友圈的动态，然后发到了顾瑾之的邮箱里。
顾兰亭朋友圈很简单。
只有几张风景图片，并没有更多的内容。
她朋友圈里也没提及自己在哪里。
顾瑾之就给她拨电话，仍是关机状态。
她只得让表嫂帮忙留意。
顾兰亭从未有过失联的经验。
她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顾瑾之很担心。
——————
次日，顾兰亭没有消息，顾瑾之只能去找宋兰亭。
她打了个车，到了顾兰亭租的房子楼下。
这栋高档社区，治安很严格。
她不能进去，只得站在路边等。
约莫六点多，顾兰亭拖着行李箱，从小巷子里走出来。
她穿了件宽松的牛仔裤加衬衫，戴着顶鸭舌帽，脸色苍白憔悴，看上去很狼狈，不复往昔精致娇俏。
顾瑾之愣住。
她想不通。
她和顾兰亭，除了她们俩的dna鉴定结果，再无其他的关系。
顾兰亭凭借着什么笃定，认定她们俩是姐妹的？
她不知道。
她也猜不透。
顾兰亭显然没有发现顾瑾之。
她拖着行李箱，低头快步离开。
顾瑾之跟了过去。
到了汽车站，顾瑾之买票坐了车。
车子驶离汽车站。
顾兰亭上了火车。
顾瑾之跟着去了火车站，看着火车缓缓启动。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
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拿起手机，给朱仲钧打了个电话：“阿聿，我今天要去纽伦堡。你帮我订张机票，我明晚到。”
朱仲钧吓一跳。
他正在和宋盼儿商量新年的礼物，猛然听得顾瑾之说这样的话，差点跌下椅子。
“去纽伦堡干嘛？”朱仲钧急了。
顾瑾之没好气道：“我爸爸要去参加同僚的婚礼。这件事，需要我陪同。你别瞎打岔。”
朱仲钧就沉默了。
片刻后，他又道：“你要小心。”
顾瑾之嗯了声。
挂了电话之后，顾瑾之又给宋柏彦去了电话。
“瑾之？”宋柏彦语调轻柔，含着宠溺，像哄小孩子，“怎么了，宝贝儿？”
顾瑾之道：“您帮我查个人吧……”
“谁？”
“顾兰亭。”顾瑾之道。
宋柏彦的声音顿了下，然后他问顾瑾之：“她又怎么惹恼你？”
顾瑾之把顾兰亭的举止告诉了他。
她道：“她是我妹妹，我不知道她怎么就认定我。可是，我没有伤害过她，也没有伤害过爸爸妈妈。
而且，这些年，我也没亏待过她。当初她被赶出家门，爸爸和妈妈给了她钱和首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爸爸又送了她两套房子。她每周还有三千块的零花钱，足够她挥霍一辈子。她却一分钱没拿，跑去英国读博士……”
她顿了顿，眼眶泛红。
“她是我亲妹妹。她说我骗了她。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宋柏彦静静倾听。
顾瑾之继续道：“您帮我查查，我到底是怎么骗了她？”
宋柏彦笑。
他温暖干燥的掌心贴了贴顾瑾之的额角，柔声道：“你没有骗她。瑾之，你永远不必欺负任何人。你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和爸爸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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